风起时带起栗色微卷的发梢和泥土里草腥味,住院部每一层都有一个小平台,供病人们散步呼吸稍微新鲜一些的空气。
宫欣没有出声,由得宫六生扣紧她的手,拉着她走到平台尽头,包裹住她的大掌有些shi润。
宫六生很少在公开场合对她做出这种恋人情侣之间才会有的动作。
天空低且沉,深的灰和浅的灰密密交织着,伶仃蜻蜓扇动透明翅膀在低空无规律盘旋,她忘了看天气预报,不知道是否会突降雷暴雨。
两人在护栏边刚站定,吻便落了下来。
宫六生嘴唇微凉舌尖炙热,在Yin霾天里慌乱无章地吻她,是迫切的,带着苦涩的舌头抵上她shi润的上颚,想从她身上汲取令自己冷静下来的镇静药。
她安静耐心地回应着他,接纳他给的一切。
宫六生小臂也是凉的,像在寒冬冰水里泡了许久,她紧紧回握住他沁凉的十指,试图把自己的体温渡给他。
“宫六生,唔……你冷静下来。”她说。
她第一次见宫六生这么着急的模样。
吻逐渐加深加重,她被完全吞噬进宫六生灰黑的影子里,男人贪婪急切地索取着,又缱绻深情地给予了许多。
漫长的吻不带情欲,只是注进了他内心满溢而出的感情。
熬煮过久的柠檬酱变得极苦,焦黑从锅子边缘溢出滚落。
宫欣抚摸着他微颤震动的背骨,手里的动作和嘴里承受的凶猛频率不同,像哄着在游乐场里迷路的孩子,在五光十色喧嚣欢闹的旋转木马前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平台上有其他病人和家属,看着这一对旁若无人激烈拥吻的情侣瞠目结舌。
楼下的细叶榕在风中婆娑起舞,吻最终缓了下来,温润柔和地在她唇上蜻蜓点着水。
“冷静下来了吗?”指尖攀上男人下颚的山脊,轻抚着隐在雪峰下的浅青。
“嗯。”宫六生松开她的唇,手依然在她腰间紧拢着。
“你说吧,我听着。”宫欣深吸了口气也圈住了他的腰,手指在他腰窝后打了个蝴蝶结。
宫六生嘴唇开合了好几次都没能开口,想说的词句站在飞机舱门门口徘徊着,脚底下是四千米高空和深浅不一的黑灰云层,看不到可以着陆的地儿。
宫欣等了一会,倒是被他逗笑,问道:“宫六生,你殺人放火了吗?”
宫六生顿了顿,“没有。”
“作jian犯科?”
“没有……”
“肇事逃逸?PUA骗炮?赌博?吸毒?”
“……”
“都没有,那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
宫六生目光在她五官里游移,看唇被浸得娇艷欲滴,看眼珠如Jing雕细琢的黑色硝子,看羽睫在她下眼睑处打下轻晃的剪影,看鼻尖总被纷飞的发丝划过,他咽下的口水里还能找到她护唇膏的味道,是薄荷蜂蜜。
词句终于邁出机舱,一个接着一个往翻滚不息的乌云里蹦。
下坠的速度很快,加速下降的过程使心脏悬空,穿进密不透风的云层里有刺刺密密的闪电,电流从脚底窜上了头皮。
当最后一个字在贫瘠干燥的沙漠里着陆,宫六生的心脏还被困在Yin云内,具象化的电流带着尖刺缠绕着它。
等待是煎熬的,他想着时间是不是暂停了,为什么宫欣没有动静。
他等着脸上也好,哪里都好,可以落下一道响彻云霄的惊雷。
可惊雷没有如期落下,腰间的蝴蝶结也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指甲隔着衣服嵌入他腰rou内。
深且重。
“……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轻飘飘的话从薄荷蜂蜜味道里飘出,却重重碾在他心头上。
“……上个月月初吧。”
具体哪一天宫六生没说出口,想着静躺在床头柜里的酒红绒布戒指盒,嘴角勾起苦涩。
“这么多天了,你就没想过跟我商量这件事?”
被装在密封容器里泡着酸ye的心脏上下窜动,把玻璃撞得砰砰作响,眼角像被极其薄的蜻蜓翅膀扑打得发疼。
宫欣第一时间是愤怒的,愤怒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宫六生竟想要独自隐瞒。
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就只有上床做做爱下床说拜拜那么简单吗?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她排除在外?!
委屈涌上眼眶,她质问道:“宫六生,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家人?”
宫六生嘴角的苦涩更浓:“谁他……谁想当你的家人?我想当你的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他猛地伸手往后把她掐在腰间的手握住,宫欣慌张地想要挣脱,却抵不过他的强硬,被他拉着手腕,倏地一下把巴掌扇到他脸上。
啪的一声干净利落,惊动了在头顶盘旋的蜻蜓,四处逃窜。
宫欣没顾上瞬间发烫的右手,另一只手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