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六生丢下一句“你看着白羽”,拔腿跑了出去。
黄伊茗卧倒在道路中央,帽子假发脱落,露出光秃秃的头皮,阔腿裤下露出的一截削瘦的小腿抽搐着,是随时都会破裂的易碎品,是脆弱易折的金银花。
周围聚集了些看热闹的路人,窃窃私语又不敢上前。
黄鹂手足无措地呼唤着母亲,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断了线地滑落,白色荷叶边衣领上的姓名刺绣贴标被濡shi。
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双小手抓起地上的假发,颤抖着往裸露在外的头皮遮盖。
一瞬间有些什么割过宫六生的心脏。
他蹲到黄伊茗身旁,轻拍了几下她的脸颊,见黄伊茗对他的呼唤没有反应,他刚掰开她的嘴压着住舌头,下一秒他便闻到了难闻的异味。
刚被黄伊茗突然晕厥吓得尖叫的女路人也捂住鼻子望着下方,宫六生皱着眉对着她喊:“call白车*!!”(call白车=叫救护车)
女路人唯唯诺诺地摸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宫六生正想脱下身上的T恤,一件西装先于他盖住了黄伊茗的下半身。
“用我的吧,”汪汕弯下腰,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轻声细语:“小鹂,你来叔叔这边,不用担心,等下会有医生来救你妈妈哦。”
宫白羽也有点被吓傻了,站在汪汕身后没了动静,可看到小梨哭成泪人儿,他皱起两道浓眉,伸手去牵那双被眼泪打shi的小手。
“你别怕啊,会有……会有医生叔叔来的啊……”他胡乱地空出一手用手掌rou拭去黄鹂脸颊上的泪痕。
“我、我……我不应该说要来玩的……妈妈她不舒服,我应该、嗝、乖乖在家……”小姑娘打起了哭嗝。
汪汕挡在两个小孩面前,抬手扯松了领带,跟宫六生说:“你等下跟救护车吧?车钥匙给我,我带两个小孩先回家。”
小女孩一听哭得更厉害,泪珠子在空中飞落:“不要、我也要去医院,我不要离开我的妈妈,呜呜……”
商场工作人员来维持现场秩序,医护人员也很快来到。
宫六生把钥匙抛给汪汕,“先去医院吧,把两个小孩也带上。”
事发突然,他怕汪汕一时搞不来两个小孩。
“好。”
汪汕应了声,没忘了把地上的假发和帽子拾起,餐厅领位的服务员走了上来给了他一个餐厅的纸袋,他接过后笑着道了声谢谢。
汪汕在刚给黄鹂扣上安全带,就接到了宫欣的电话。
“喂……你们在哪呢?宫六生没接我电话,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宫欣整个人还陷在蓬松被子里,刚醒的声音慵懒惺忪。
汪汕调着座椅间距,用肩膀夹着手机,扯着安全带:“呃,他有点事走开了。”
“那白羽呢?你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说说话。”
汪汕往后看了眼还牵着小女孩手的宫白羽,想着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宫欣没等到汪汕回应,她仔细听着,话筒里传来微不可察的啜泣声。
“汪汕,谁在哭?”宫欣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按开窗帘,维港上聚满密云,看不出一丝裂痕*。
车里安静,宫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宫白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便冲着空气喊道:“妈咪,你快回来啊……”
小孩第一次见人晕倒,虽然嘴里安慰着黄鹂没事没事,可自己也是满脑子混乱,胸口发闷发胀,淡淡的绯红融进了眼角。
他自己也需要妈咪在身边。
“嗐,没事,就是……”
“汪汕。”宫欣光着脚疾步走进浴室,强硬打断了他的顾左右而言他。
“你如果敢再瞒我一次,就别想再上我的床。”
咽下口水,汪汕摸了摸瞬间微麻的鼻尖,咧嘴笑着叹了口气。
宫欣这是踩住了他的七寸啊。
*
又是灌满鼻腔的消毒水味和渗入骨髓的冷意。
宫欣步伐很急,不时躲避着走廊上来往的病人或家属,这里满眼都是灰白,倒不是没有其他颜色,只是宫欣似乎失去了色彩辨别的能力。
遠遠的宫白羽便看到了她,把吃了一半的rou松面包往汪汕怀里一塞,跳下椅子撒腿跑向宫欣。
她张开双臂迎接住小孩,揉了揉他发顶问他:“怎么不先回家呢?医院里有好多病毒哦。”
宫白羽只把脑袋埋进妈咪脖侧,像土拨鼠一样钻着,翘起的发丝挠得宫欣鼻子痒。
她也不再追问,细声安抚他说,妈咪回来了啊。
“宫六生人呢?”她抬头问走到身边的男人。
“被医生喊去了,估计情况不怎么乐观。顺便要请个护工。”汪汕一手面包一手酸nai,是这位白羽小爷的下午茶。
“那女孩呢?”
“在里面,陪着她妈妈。”
宫欣揉了一把小男孩的发顶,“好了,你和汪汪在这里再等等,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