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不是因为过得不好,而是因为不甘心平凡,想有一个悲惨不简单的身世罢了。
程凉忍不住抱住了冯氏,“娘,谢谢你。”
“诶,”冯氏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生分,你是我儿子,我当然关心你啊。”
“都已经束发了,还跟娘撒娇,羞不羞。”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冯氏还是轻轻地拍了拍程凉的背表示安抚。
那晚回家后,林秋有些失神。他轻轻擦拭着长碧的剑身,青碧色的剑刃上散发着阵阵寒意,昭示着剑下数不清的亡魂。
他想过郑芸昭会猜出来他的事,但是郑芸昭不会直言,没想到这个才认识不过一月有余的人也猜出来了。
他也想过自己的伤疤被揭开的反应——绝望、愤怒、仇恨,然而都不是。
是无助和迷茫。
他就像是一个复仇的机器,前方只有一条路,一个方向,而没有终点。
他轻笑了一声,捋起衣袖,小臂处有一个难看的青色烙印——
奴
是胡人的字,像是奇怪的符号,随意地印在了一件廉价的物品上。
大齐,绝不会把兵权交给一个胡人的奴,更不用说给他封侯了。
所谓的特赐回乡加冠,不过是个拿回兵权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将军,那皇帝明显是过河拆桥,打完仗就收回兵权,功高震主,你这次加冠之后回朝,铁定变着法子对付你。」战四单膝跪在叶洵身前,沉声说道。
「我知道。」叶洵面无表情说,「战事未了,皇上不会做得太过,待灭了匈奴,我便辞官。」
「将军!」战四难以置信,但还是低着头,行为无一丝僭越。
「我自有分寸,无需多言。」叶洵不容置疑地说。
「是。」战四应着退下了。
叶洵拿起案上的木匣,用匕首小心地划着,一点点地加深。
待刻好已是申时三刻了,叶洵眉头一皱,飞快出了门。
程凉在家里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以何种态度去见林秋,在家里磨磨蹭蹭纠结了两日,第三日辰时才去临江楼。
除了真挚地道个歉,他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了。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林秋今日,并未到临江楼。
赠礼,贺寿图
程凉来时看了时辰,已是辰时时分,按林秋的习惯,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改变。
难道自己真把人得罪狠了?
程凉觉得把自己的影响想得怎么大颇有些不害臊,但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可能。按林秋的性格,应当是不会这般斤斤计较吧?
林秋的性格……
程凉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林秋。当然,这也有他们才刚认识不过一个多月的原因。
程凉这人,习惯了一开始就揣摩一个人,而不是去深入了解,他没有那个耐心。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和林秋交友,还毫无顾忌地直接把人家陈年旧伤揭开,所以自己凭什么留住这个朋友呢?
程凉握了握拳沉思了半晌,往林秋家跑去。
至少不能无动于衷吧!
程凉的想法很简单,把话说清楚了,好好道个歉,把选择权交给林秋。
至于去林秋家的原因也就更简单了,林秋才回来不到一个月,除了去临江楼就是在家。然而现实与想法总是有着天堑。
程凉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回应。他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并没有上锁。没上锁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在家,而是家徒四壁,完全没有上锁的必要。
程凉悲催地发现林秋是第二种。
确定了林秋不在家之后,程凉悻悻地门关好了——既然要拿出点诚意来,就不应该未经允许私自进入人家的私人空间。
于是乘凉就等在门口,期间换了无数种姿势,最后还是坐在庭前的台阶上数着落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林秋回到家就是这么一副光景——程凉眉头微皱,头轻轻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双目微阖,薄唇微抿着,双手随意地放在膝上,显然是等的久了加上没好好休息,所以睡得并不安稳。
林秋见程凉这两日都不曾上楼,心想自己都没有什么反应,程凉倒是不见踪影了,难免有几分失望。
仔细想来,他也算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只是这一段友情夭折得太快了。
快得令他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林秋看着睡在自家门前的少年,有些怔愣,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叫醒他。
不过程凉倒是没有给他那么多时间思考就缓缓睁开了眼。
“林……林兄。”程凉赶紧站起来,有些尴尬,“我,我是来道歉的,那天的事……实在是抱歉,希望林兄不要放在心上。”程凉磕磕巴巴地说着,脑子有些短路,只好干巴巴地道歉,显得集齐没有诚意。
“罢了,我并未放在心上。”林秋道。
“你未生气?”程凉有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