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到江幼莲似乎是灰心失望,再不指望出去,元辉待他就宽和了许多,常常陪他烹茶品酒,谈笑说话。
元辉虽然以武扬名,但皇族贵胄岂能是粗鲁武夫?他自幼经名师训导,又加之天分高超,因此学识渊博,才情过人,若能好好相处,实在堪称良友,只是江幼莲实在无心体味他这番风雅蕴藉。
一日,元辉与江幼莲正在房中听两个王府中的伶人唱曲儿,女孩子娇嫩清脆的声音唱道:“看石榴花如火,红莲出水艳,听高树乱蝉一片,夜半蛙鸣喧。莫道夏日炎炎,如此美景,水晶凉殿,应常伴神仙眷侣,好似鸳鸯双燕。”
这时虽是夏末,但大殷地处南方,因此虽然盛夏已经开始收尾,辰京的天气却仍炎热,各种花木秾华艳丽,一派热烈景象。这首曲子唱的是富豪人家赏夏景的情节,此时听来倒很是合适。尤其是卧房中放了冰橱,里面的大块寒冰放出丝丝凉气,旁边又有小丫头打着扇儿捶着腿,实在是好一幅富贵消夏图。
这时有堂前人来禀告说庄姬在外面求见。
元辉微一皱眉,道:“她来做什么?”
堂前人笑着回道:“庄姬亲手做了几个小菜,送来给王爷和小娘子品尝,还带了礼物送给小娘子。”
元辉一听这庄姬竟是来探望玉奴,心中不禁好奇,又想反正自己在这里,也闹不出什么事,便叫让庄姬进来。
不多时外面,便走进一个淡妆雅服的丽人,她容貌端庄秀丽,仪态娴雅大方,一看便知修养良好,是诗书人家的女子。
庄姬盈盈向元辉和江幼莲施了一礼,从容地说:“妾身给王爷和夫人请安。”
元辉听她称玉奴为“夫人”,心中十分高兴,“姬”这个称呼在殷国只是指姬妾,而“夫人”就是侧妃了,地位可不止高了一点半点,庄姬果然十分聪明,猜到了玉奴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江幼莲见她进来了,忙把腿往回一缩,阿蔻正给他捶打的两只粉拳便落了空。江幼莲局促地站了起来,既不知该说什么,也实在说不出话,再说自己一身女装,见了外人更加尴尬,至于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他却全没在意。
元辉见他羞惭得满脸通红,便拉了他坐下,笑道:“醒了,这礼也见了,便是认识了。你且坐下,你腿脚不便,让小丫头再给你捶捶腿不好么?庄姬也坐吧,这些天事情多,便没去看你,你可休要怨怪。”
庄姬含笑道:“王爷公务繁忙,妾身怎能因自己的小事打扰王爷。妾身知道王爷辛苦,特为下厨做了几味小菜,请王爷夫人尝个鲜儿。”
旁边的侍女忙将食盒的盖子打开,元辉一看,里面是六碟小菜,乃是螃蟹酥、蛤蜊煎、酥酪鸽雏、香煎鲥鱼,还有醋烧菘菜、十香瓜茄两个素菜,都做得Jing致细巧,香气扑鼻。
元辉哈哈一笑,道:“庄姬果然兰心慧质,这几味小菜烧得别致。”
他接过庄姬递来的筷子,夹了一些菜肴,品尝了一下,赞道:“味道果然不错,鲜香醇美,火候酱料都把握得好,不输宫中御厨。来,玉奴,这螃蟹酥都是剔剥的Jingrou酿着馅儿,香油炸过,酱醋造过,十分酥脆好吃,你且尝一个!”
庄姬看着秦王夹起一个螃蟹酥,很自然地喂给玉奴,而玉奴脸上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只作平常地张口吃了,显然秦王平日常常这样喂食。
江幼莲一个螃蟹酥下肚,这才想到元辉当着庄姬对自己这样亲昵,实在有违礼制,立刻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元辉见他吃螃蟹酥时眉眼舒开,就知道他爱吃。卫国河流不多,少食河鲜海鲜,因此他对带着咸腥气的水产一向不甚喜欢,难得庄姬做的小菜竟对了他的胃口。
于是元辉高兴之下便吩咐下去:“呈软炊红莲香米饭上来,再蒸一碟鹅油鸡丝荷叶细饼,做一碗八宝攒汤上来。正巧到了午时,庄姬也不必回去了,就着这几味小菜,把午膳用了也好。”
庄姬忙点头称是。
厨房一听秦王吩咐,连忙一齐动手造办起来。好在已近午饭时候,各种材料本来就准备下了,王爷要的这几样本来也不难,于是不到片刻工夫,便做好送上。
元辉先亲手给庄姬添汤布菜,向她道了声辛苦,庄姬受此荣耀,欣喜之下却也有些辛酸,知道秦王定是因为菜肴合了爱宠的口味,这才对自己如此礼敬。
元辉接着便是照顾江幼莲,亲手递了一张荷叶饼给他,让他配着八宝攒汤吃。
卫国稻米不多,以面食为主,因此江幼莲自幼习惯吃面,什么面饼、馒头、卷子、汤面,都不在话下,对粥饭却不太感兴趣。
殷国则盛产稻米,饮食以米为主,虽然也有点心、鲜汤面,但却只作为零食宵夜之类,不算正餐,自从知道江幼莲的身份,为了照顾他的习惯,元辉便吩咐找了个卫国厨娘来,专门做一些卫国的面食菜肴给他吃,因此面饼一类饭食便堂而皇之上了主餐桌。
元辉见江幼莲吃完了一张软饼,便督着他配着菜又吃了小半碗米饭,见他应该是饱了,便笑着对庄姬说:“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