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留在府里。若是郁俊诚问起旨意来源,便告知他我们是在去南郡途中遇上仝从枫,碰巧帮了杜崇清捉到此人。顾谅那边我已派人知会。
诺。青黛恭谨应道。
玉竹随我进宫。替我换了冠服。姜修若细细思量一番未见纰漏,垂眸让人替她更衣。脑中却想着,稍后见了元玢,该如何的劝谏他稍微收敛一些。
可等她进了宫,还未下肩舆就瞧见那人站在紫宸殿外的玉阶之上。身姿灼灼,潇洒挺拔,在望见她后顿时喜笑颜开,恍如旭日。涌到嘴边的进谏不知不觉就散了开去。
阿若,你这般甚是娇美。
素纱中单,外罩朱色大袄,领口用九种织法交错绘制而成,Jing巧夺目。云锦面上绣制的禽鸟更是栩栩如生,灵动非凡,像是随时就会展翅高飞。华丽Jing致,雍容高贵。
姜修若闻此,盈盈一笑,凤冠上插着的金钗摇曳生辉,长缨之下的步摇灵动轻盈。白玉似的面容在阳光之下闪烁出璀璨的光彩,让对面的人跟着失了神。她上前两步走到他对面,正欲下拜被人牵着手托住,朱唇轻启,陛下怎的突然下旨赐修若一品诰命?
元玢将她的柔荑握在手心,揽着她一步一步的向殿内走去。朕不喜欢你给他人行礼。
姜修若听到此话,心中虽有些许无奈,但较之还是欣悦多些。眉眼如同弯月似的高高扬起,被他带着在御座上坐下。见玉案上堆起如山高的奏议,旁边的人也提起了笔,恍然间明白他接她进宫的目的,不由的笑出了声。
见他凝眉朝她望来,她扬起衣袖微微躬身,巧言赞道,圣人辛劳。
元玢见她满脸难掩的俏皮灵动,仿若天上的仙人跟着落了地。原本严肃的脸庞也跟着浮起笑容,将一本奏疏直接扔进她怀里,戏弄言道,既如此,夫人读给朕听。待朕听的高兴了,方可准奏。
陛下...她微微锁眉,见他懒懒的靠在一旁戏谑而温情的瞧着她。便软了声音,绵柔求道,不若,修若替陛下将奏疏分上一分。瞧见紧急的便落在元玢近前,让您先行御批。可好?
他被她娇憨的样子磨的软了心,在她腮边落下暗哑的轻吻,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沉声回道,如此甚好。朕准了。
嗯。她跟着含笑抿唇,从玉案上取过一本奏疏略微扫过便搁到他的手旁,随即又拿起另外一本。
不多时,元玢的案前就多出了好几叠,又很快的被他用朱笔批过扔到一旁。
时间徐徐而过,殿外的晴日逐渐被夜色所替代。殿内也早已掌了灯,依偎相连的两个身影透过烛光浅浅的印在殿门的木窗上,犹如交颈的鸳鸯,温馨如画。
她成了魏国夫人,你听到了。那是一品,一品...朝中上下的女眷数来数去也不过五人。而她那个封号更是在所有人之上。魏国...哈...幽暗的屋内响起女人刺耳的叫骂。她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女人竟然比自己夫君的爵位还高。你说,我儿的世子之位还有没有可能...
徐妈妈费力的从她手中将衣领挣脱出来,喘着气息,低声劝道,夫人别着急,小心您的身子。贤郎君...
话还未说完目光就惊愕的顿住,直直的盯着女人的脸庞,惊呼大喊,夫人,您的脸...
怎么了?庄曼兰初始还不明白,而后猛的惊恐大叫,我的脸怎么了?快拿镜子过来。
诺。徐妈妈惊魂不定的奔到一旁拿过铜镜,还没等她过来就被女人猛的抢了过去。
昏黄的镜面中印出一个女人浅浅的影子,逐渐变的清晰明亮。没过片刻,手执镜子的女人嘴里发出癫狂而欣喜的大笑。他果然没骗我,哈哈哈...
待笑声过后,她浑身振奋,扬声吩咐。去叫他过来。
夫人...徐妈妈刚想劝她一句,就见她勾唇冷笑,眉宇间的风情像是吃人的魔物一般,便住了嘴,转身出去传话。
背后的庄曼兰笑yinyin的摸上她的右脸,眼尾至鬓角的彩绘如同展翅而出的蝴蝶一般摇曳诡异。
父亲,殿下来了。男子小声的在老者耳旁轻唤,见他睁眼,忙小心的把人扶着在床榻上坐起。
两鬓斑白的老者迟缓的张开浑浊的双眸,在逐渐看清来人时,费力的张嘴唤道,殿下...恕...
左贤王不必多礼。图梵润白的脸上满是情真意切的关怀,诚恳劝道,身体为重。
老了,老了...伏文进垂眸掩下眸底的遗憾和垂败,挥手让他人退下,徒留长子陪在身侧。他的喘息犹如破烂的风车一般摇摇欲坠,可吐出的言词却又铿锵有劲。事到如今,不知殿下可否应微臣一件事?
图梵唇角轻勾,语调不急不慢,但也掷地有声。我明白左贤王的意思。我答应你,无论过去如何,自此之后,但凡有我在位一日,必保伏家满门尊荣。
话音刚落,老者混沌的双眸陡然闪烁出灼人的光芒,胸口剧烈喘息。吃力的挥开长子担忧的双手,低低说道,伏景,将家主令牌交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