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盯住秦臻的府邸,任何异动都不可放过。
等沈绥再次回到案发现场时,最初那位巡管已经带了沈绥所需要的东西来了。一大卷麻布、束绳、剪刀、钳子以及行军帐篷。
他点了两名巡官,让他们在四轮板车的边上将行军帐篷搭起来。而她自己则跳上了四轮板车,开始查验尸首,忽陀就在板车下,手里提着一个布囊,里面装满了那巡官找来的工具。
沈绥戴上自己随身携带的白叠布手套,将束绳中央挂在脖颈后,两端从双腋下穿过,将袖子拢起扎于后背,又裁了一块麻布,围裙一般兜挡于身前,最后在面上蒙了一块三角的布,这便开始验尸。由于四周空旷,外围又有不少人围观,沈绥的一举一动都成了关注的对象。百姓议论纷纷,大多都惊叹于沈绥的沉着冷静,更对验尸之事抱有七分恐惧三分好奇,围观之人不仅不曾散去,反倒越积越多。
沈绥却不理会外界的情况,她全神贯注。首先观察了一下这四轮板车的情状。车体比较陈旧,应该是使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运载货物的车板之上,堆砌了不少麻袋。这麻袋看起来并不是肆意堆放的,而是有一定的摆放意图。麻袋将中央的旗杆围了一圈,但麻袋组成的圈不是圆形,而有些类似于梭形,朝南朝北的两角尖锐。而从立面的角度来看,麻袋似乎故意堆出了一个向外凸出的弧形,沈绥不由得联想到了舟船的造型。
她蹙了蹙眉,跨过麻袋,走到了尸首近前。先是通体观察了一下尸首,然后才动手。她的手刚触碰到尸体,乍闻远处传来几声重叠起来的凄惨呼嚎:
“爹!!!”“镖主!!!”
沈绥扭头寻声望去,便见几个彪形大汉挤在南面警戒线外,推推搡搡,哭嚎不止,两名巡官正费劲地拦着他们。沈绥见过这几个人,是昨夜在归来居宴饮,后醉宿于与自己同一家客栈的那几个人。
沈绥扭头再看那面四象镖旗,不由挑眉自言自语:
“四海镖局……莫非……”
她忽的冲忽陀喊道:
“快,带人去归来居,抓那三个外乡人!”
忽陀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甩下裹着工具的包裹,返身就往回跑。
彼时,向外报信的巡官已然匆匆骑快马赶到京兆府,他连滚带爬地冲进府中,不管不顾大喊:
“报!!!道政坊出命案!凶手急需围捕!”
李岘刚刚抵达自己的后堂,尚未坐下来,就听到外面的呼喊,登时从后面冲了出来。
“你说什么?”
“凶手,凶手就在坊内,府君您快派人去围捕,我等人手不够了!”
“走!”
作者有话要说: 赵氏孤这个标题我也用了十二章了,应该很快就会做解释。
第二百五十三章
忽陀离开后, 沈绥沉下气来, 继续验尸。
从尸首的血ye还在流淌尚未凝固的情况来看, 此人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两刻钟。开坊门的时间在寅正时分, 也就是说,死亡时间是在寅初两刻。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应当是在脖颈, 凶手先是将死者割喉断气而亡,随后才切下头颅。这一点, 可以从脖颈的截断面看出来, 运刀口有两道, 其中一道狭窄且深,位于断面之下, 另一道便是截断伤, 这两道口子都集中在喉头的位置。但是头颅被切下来相当利落,凶手显然Jing于此道,且凶器也十分锋利。
沈绥找了一个胆大的巡官, 协助她用钳子将穿了尸首琵琶骨的钩子取下,将尸首放了下来。随即合力, 用麻绳将尸首固定好, 拽着麻绳抬着尸首进入了帐篷。帐篷中已经布置好了, 两大块油布铺在地上,其上还覆盖了一大块白布。沈绥将尸首放在其上,便让巡官出去,她单独留在帐篷中验尸。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太过血腥可怕, 实在不适宜在公众瞩目之下去做,这是沈绥刻意要求搭建帐篷的原因。
沈绥将目光投向了死者的腹部,屏住呼吸,伸出手,将塞在死者腹腔之内的头颅缓缓取出。整个过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皮rou撕裂之声,以及血水汩汩流淌而出的水泡破裂声。死者的头颅从腹腔内浮现而出时,血糊满面的脸庞之上还残留着惊骇的神情,双目圆睁,瞳膜都染了血变得一片鲜红,沈绥的胃里是翻江倒海,难以忍受。亏得她昨夜至今晨都未曾进食,无物可吐,否则此刻她也已然受不住了。
她将死者的头颅重新放回了脖颈上方的截断面上,比对了一下切口,确认了自己的推测。死者确实是被一刀斩断头颅的。随即她继续查验尸首腹腔的纵裂伤,剖腹口同样干脆利落,内脏还在腹内,但是因为头颅被强行塞入,死者的内脏受到了大力挤压,已然全部错位变形,乃至于破裂扁烂,惨不忍睹。浓郁的血腥味已然呛得沈绥眉头直皱。她强忍着不适,仔细查验了腹腔,并未找到任何异物。看来凶手只是将死者的头颅硬塞了进去,这个行为本身,或许代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
除了脖颈的切断伤以及腹腔的纵裂伤之外,就只剩下双肩琵琶骨的贯穿伤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