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等人先出发,随后他会亲自驾马车送秦怜、筱沅跟上。
三更回到客栈,沈绥等人接下来就没有睡,颦娘负责在榻旁看着已经困到酣睡的凰儿,其余人围在油灯前,研究从道政坊回崇义坊的路线。虽然路途并不长,路线也相当简单,可沈绥还是在大家的帮助下细致地考虑出了三套方案,以防备各种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
沈绥最后叮嘱大家:“娘亲被大教皇囚禁在地底那么多年,大教皇必然对她有很深的执念,她偷跑出去,大教皇绝不会就此罢休。他究竟知不知道娘亲在归来居,其实很难说。大教皇心思太深,他究竟在图谋些什么,我至今都一知半解。而娘亲在他的图谋中,显然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但至少目前为止,娘亲在归来居一切安好,这说明大教皇不知道或者尚未对她动手。此次,我们将娘亲接回家,必须要防备的是大教皇如若知晓她的所在,或许会在途中抢人。但,即便途中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也绝对不能懈怠。不发生,不代表我们没有被大教皇的眼线盯上。据千羽门安札在归来居附近的线人回报,归来居四周近来出现了不少生面孔,尤其今夜,居然有三个外乡人住在了归来居中。这不是好兆头,我恐怕这些生面孔中,就有大教皇的人。大家要打起Jing神,我绝不希望娘亲在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之后,还因为我们的保护不力而出意外。”
众人均郑重点头。
晨钟报晓时分,早已准备妥当的沈绥一行两驾马车,已然出了归来居所在的范围,向道政坊西门口而去。前一辆,千鹤、沈缙与张若菡、凰儿同乘,由昨夜一直候在客栈没有同去归来居的忽陀驾车;后一辆沈绥、颦娘与秦怜、筱沅同乘,莫先生亲自驾车。彼时,坊内家家户户已然苏醒,有早起者早已开始干活了。路过十字街口的铺子街时,白馍、胡饼都已出锅,油茶也已备好,早食摊子已然开始做生意了。
本是一派市井祥和的早间景象,却在沈绥等人刚刚看到西坊门的门楼时被打破。西坊门口,忽然响起一声男人凄惨的惊呼,随即一个身着里正官服的男子跌跌撞撞从门口奔来,仓惶大喊起来:
“来人呐,死人啦!”
“出什么事了?”沈绥异常警觉,听到动静,立刻钻出车厢,站在车辕之上极目远眺。她目力极好,很快便看清了前方发生的事。
只见西坊门门洞的正下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运送大宗货物的四轮大板车。其上堆满了麻袋,中央立着一根旗杆,旗杆大概九尺高,杆头飘扬着一面画有四象神兽的镖旗。而就在旗杆之上,绑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首,那画面太过凄惨,即便沈绥这般早已看惯之人,也顿觉血腥不适,双眉紧蹙,胃里泛酸。那尸首是一具男尸,周身不着一物,双肩被穿了琵琶骨挂在旗杆中段的位置,头颅被割下,而他腹部被纵向剖开了一个大口子,他的头颅,就在塞在他的腹腔之中。鲜血淋漓,顺着旗杆滚滚而下,头颅之上的面孔被血染得难以辨认,整个画面极度可怖。
这四轮大板车,包括其上的尸首,本是罩在一大块油布之下,因着一大早,尚未有人前来坊门口,故而之前没有人注意。方才里坊的里正前来开坊门,看到这样一辆大车挡在门口,还盖着油布,十分奇怪,上前掀开油布,便被其下的景象吓得屁滚尿流。一面惊呼,一面跌跌撞撞奔到门口,敲响了坊门口钟楼之上的警钟。
沈绥看到尸首时就暗道不妙,拍了拍身旁莫先生的肩膀,示意他保护好车内的秦怜,随即向车内叮嘱了一声:
“别下车,别向外看!”
一边说着,她一边跳下车去,向前面的张若菡等人所在的马车跑去。她跑到车边上时,忽陀早就看到了前面的景象,眼下已然受不住,跳下车来扶着车辕正在干呕。沈绥拍了一下忽陀的后背,安抚他一下,然后跳上了车,钻入了车厢。彼时张若菡刚要掀开车帘钻出车内,幸亏沈绥来得及时,立刻将她拦下。
“别出去,前面有死人,身首分家,场面很血腥。”沈绥立刻道。
张若菡面上闪过惊愕,后方的千鹤、沈缙顿时绷紧了神经。
“放心,目前看来跟娘亲无关。但是这会儿突然横生枝节,坊门口被堵住了,我们出不去了,恐怕等会儿会比较麻烦。你们记住,无论如何要待在车内,千万不要下车。若有人来询问,我来应答。”
“好。”众人异口同声,点头道。
不多时,从十字路口的另一端,赶来了四名武侯铺的巡官,他们打马赶到后,顿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有不济者,更是滚下马来,扶地呕吐。
沈绥走上前去,对着那四位巡官中为首的那位说道:
“立刻封锁全坊,谁都不要轻易放出去,凶手很有可能还在坊内。”
那巡官六神无主,正无措间忽见一名身着青袍,样貌英俊非常的郎君向他下了指令,他结结巴巴问了一句:
“敢问您是……”
沈绥摘下腰间蹀躞带上挂着的鱼符,出示给那巡官看,道:
“某姓沈,忝居大理寺司直。昨夜碰巧宿于这道政坊内,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