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大人总是像照顾小孩一样照顾着他们,难怪惯的一身坏毛病。”飞琅倒是直言不讳,并不刻意回避三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帝仲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蓦的抿抿唇,随即转移话题认真问道,“你还是坚持要带她回浮世屿吗?”
飞琅双眼寒光一闪,是一种说不出的坚定如铁:“是的,大人应该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冥王的状态如此扑朔迷离,您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同修哪天会不会失控暴走再次对她动手,既然如此,浮世屿仍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
“她不能走。”帝仲斩钉截铁的接话,平静的语调看不出此刻真实的心情,“她必须留下来,留在我随时能看见的地方。”
“为什么?”飞琅不解,更多的是一种忽然冒出来的惊恐,帝仲只是微微停顿,眼神复杂地望着天空,一时间,似有千万种情绪同时涌上心头,但再次开口仍是那样不容商量的语气,“没有为什么,她必须留下来。”
“大人到底在做什么?”飞琅的掌下开始出现窜动的火光,顿时露出了警觉的目光,“我听舒少白说,最近您似乎在调查一些关于破军的过往,为此还特意折返了当年北斗大阵的爆发地,破军对您而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魔物,您真正在意的人是上天界那位冥王大人吧?坦白说,我不想和小殿下再和那种疯子扯上关系,惹不起,我就带她躲得远远的。”
“你们能躲一辈子吗?”帝仲不置可否的微笑,“像过去几十万年那样,依赖火种之力隐匿于天地无影无踪?”
“过去既然可以,未来也一样。”飞琅沉声回答,看见对方璀璨的眼眸里荡起一丝杀意,帝仲不假思索的反驳,“幼稚!火种一直在衰弱,一代比一代衰弱!要是让破军借由冥王之力爆发,浮世屿连同万千流岛,都要一并毁灭!到时候你们躲到哪里去?”
飞琅倒抽一口寒气,一时无法理解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帝仲的眼里有痛彻心肺的神色,一瞬间竟然也莫名其妙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对方短促的低笑一声,似乎并不想在刚才的话题上多解释什么,而是翻手就在掌心凝聚起来一个墨色的漩涡,飞琅警惕的抽出火焰长剑,能感觉到那个漩涡里汹涌而出的吸力,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帝仲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握住了古尘,他苦笑起来,那个笑容越来越深刻,最后变成了一声悲凉的叹息:“飞琅,暂且去间隙里休息吧,我不想动手伤你,但也不想你成为我的阻碍。”
“什么?”飞琅本能的脱口,下一瞬,古尘的刀光已经扫到了眼前,他奋力后撤想要挣脱无形的屏障,然而六式的光影千变万化,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将他层层环绕,光线消失的刹那间,他听到最后一声坚忍的叹气,随即脚下一空被直接拉入间隙之中。
后院里掀起一阵微风,无人察觉隐蔽的角落里瞬息消失的恶战。
一连好几天飞琅都没有再出现了,云潇奇怪的在细雪医馆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拉着大夫们的胳膊几番询问他的下落,她一头雾水的准备回房,正好看见萧千夜端着今天的汤药走过来,一想起那种苦的能让人脑袋一片空白的玉玲珑,云潇吐了吐舌头赶忙掉头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萧千夜,没等她得意洋洋一会,转身就撞在了帝仲身上。
明明是个虚无的魂体,真的撞上去之后她还是“哎呦”一声摸了摸额头,帝仲冷漠的堵住了她的脚步,淡道:“你去哪?”
“我……随便走走。”云潇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帝仲已经习惯了她生疏的态度,只是平静的伸手在她的心口处点了一下感受火种的跳跃,这个动作将云潇慌忙后退了几步,摆手,“红姨说我已经没事了,还让我多下床活动活动筋骨,嗯,我、我转了好一会了,该回去吃药了。”
“潇儿。”帝仲喊住慌不择路的她,并不介意她见到自己就找借口开溜的举动,主动说道,“飞琅来找了我……”
“阿琅?”她立刻就重新转过脸,有些紧张的绞手,“阿琅这几天不知道去哪了,都没有和我打招呼就不见了。”
“他回浮世屿了。”帝仲面不改色的说谎,仿佛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你和凤姬都在飞垣,浮世屿又刚刚结束和魔化蛟龙的苦战,他自然是要尽早回去,毕竟还有一大摊子杂事需要人处理。”
“他回去啦?”云潇开心的笑起来,下一秒又觉得这种态度不太对劲,赶忙忍住心底呼之欲来的狂喜假装镇定的嘀咕,“他怎么回去也不和我说一声,真不像话。”
帝仲笑yinyin的,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怎么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继续不急不慢的找着理由:“本来是要和你说一声再走的,可你把他气的不轻,他就和我打了个招呼,让我转告你。”
云潇尴尬的红了脸,她是最怕飞琅的,这几天哪怕他不见踪影,她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错了什么事又要惹阿琅一顿训,现在听他回去了,自然心底松了口气,开心的不得了。
帝仲神色一黯,想起萧奕白曾经的话——“您觉得她是真的那么好骗,还只是对您毫无保留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