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觉。
但是她没办法拒绝他,她逃不掉的。
还好,沙克达送她十五岁的生日礼物不是她噩梦里梦到的那些,有一次她梦到他送她的礼物是装在盒子里的人类心脏,还在冒着热气跳动。梦里他什么都没说,但她知道那是他的心脏。他已经死了,所以他没有说话,可是死人怎么会送给她礼物呢?
沙克达送她礼物时意外地严肃,只说了句生日快乐,就把盒子递给她。深红色的正方形绒盒,没有单膝下跪的动作也没有煽情的话语。
他打开盖子,向她展示。盒子里装着一枚非常华丽的钻戒,银色指环。薇薇承认她喜欢上面的花纹还有钻石切割出来的形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喜欢这个款式。正因为是她喜欢的种类所以她很不高兴,她没办法对自己的真心说谎。如果她讨厌他送的这枚戒指,说不定她心里会好受些。她简直要怀疑他会巫术,给自己下了咒,所以她才会喜欢这枚戒指。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这枚戒指,身子完全僵住了,她想要站起来离开餐桌前,可她的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她听到的可能是自己头脑里也可能是自己耳朵里的血管在突突直跳,血液流的速度太快了。
她的大脑无法理解眼前的事情,这一切都很讽刺。他向她展示了肮脏黑暗的内心,为什么真实的他和他的爱意会让她这样痛苦?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他们只要做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够了啊。
他察觉到她的不安,没有给她戴上戒指,而是把它放在桌子上。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他活过了一甲子,他的心约莫是被岁月打磨得有够硬了,好像世界上没有再值得他哭泣的事。但是看着目光呆滞的她,他依旧感到难言的苦涩。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爱她,怎么可能不后悔呢?他真是个笨蛋,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却又走上了同样的道路。没办法啊,他不想成为只能看着水却永远喝不到它的坦塔罗斯。只能扮演父亲的角色不能触碰她,这对他来说是比死还难受的酷刑。
人类的愚蠢之处在于无法完全杜绝意气用事,他能面无表情地杀掉苦苦求饶的人,却会淋着雨给路边的流浪狗打伞。他做了类似的傻事后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傻:这样有什么好处吗?又没有钱拿,可
我做了错事,对不起。你肯定不会原谅我吧,我道歉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而是想让你知道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他手扶着椅背,投下一片阴影,声音轻轻的:小薇,我到现在才差不多清醒了些。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是我在推卸责任,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这种感受的,那种像是小脑受损般站都站不稳的,不能自主的爱。
薇薇咬紧了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她不能抬头,也不敢说话,怕他以为自己哭是被他打动、原谅他的表现。
凭什么她要为他的爱受这么多苦,他看上去也没有太内疚。第一次的时候她哭着求他不要那样做,但他没有停手之后又做了很多次,那种突如其来的背叛几乎把她杀死在了地下室的那个房间。他说的话她听不懂,他有病,他该死。他一定是算准这时候她不会离开他,故意说一些装模作样的话想让她心软。
还有他带来的蛋糕,薇薇一直希望她能患上厌食症,不吃他买的东西。然而尽管心理上无比排斥,长时间不进食她的胃还是会发出抗议,谁让进食是生物的本能。
他拆开蛋糕盒子,给她看嫩黄色猫爪形状的蛋糕,上面还有粉嫩的白桃布丁作肉垫。
喜欢吗?她理所当然地没有回答,他拿起蛋糕刀准备把它切割成小份前询问她的意见:你要拍照吗?她依然不理会他。
反抗最激烈的时期已经过去了,那些日子薇薇浪费了很多食物和生活用品。她会打碎碗碟和杯子,还会把食物泼洒到他身上。
没关系,打碎了就换新的,反正杯子也不值钱。食物同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洒了让厨师再做一份就是了。
那我切喽?他似乎是宣告了一声,便用蛋糕刀分开蛋糕。
每年过生日吃蛋糕时薇薇都会想起那美,她们的家庭条件真的是天差地别。薇薇去过那美和她养母的家,她们住在破旧不堪的老商品房里,而薇薇住在宽敞明亮的别墅里。
到现在蛋糕对于穷人来说也是一种价格昂贵的食物,那美每年只有她或者朋友过生日时能吃上蛋糕。她一年吃过的蛋糕屈指可数,薇薇和有钱人家的子女喝一次下午茶就能见到许多不同种类的蛋糕。她曾经邀请那美到她家喝传统的英式下午茶,那时她们还都是小学生。
那美第一次见英式三层塔和全套的茶具,她被它们的奢华震撼了。她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就好像她和薇薇之间突然多出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原来她们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平等。
她没有忍住,偷偷把一个银质的茶匙藏进了口袋。那次沙克达也在,他当然发现了她偷东西的行为,让她把茶匙交出来,并且当着她面叫薇薇以后不要和小偷来往。他让那美很难堪,之后她再也没有参加过薇薇的下午茶会。
薇薇早知道那美有偷东西的习惯,她去过她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