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再让蒲柳将两具尸体都放进棺材里,陈平安这才说道:“既然你们这么贪生怕死,那就让你们遂愿,还了魂,回阳间。”
一挥袖子,两头鬼物魂魄瞬间归体,陈平安盖上棺材盖,期间马岩想要挣扎着坐起身,却被陈平安一柴刀打回去躺着,然后开始用刀背敲打铁钉。秦筝嗓音沙哑,开始破口大骂,并无用处,她便尖叫哀嚎起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陷入一片漆黑,躺在棺材内,伸手不见五指。
陈平安说道:“第二种。”
蒲柳再次默然。
陈平安伸出手指,轻轻敲击棺材,“你觉得他们能够撑多久?是饿死,渴死,还是被活活吓死?”
老妪皱着脸,不敢说话。
陈平安来到门口,看着外边的天色。
老妪便眼观鼻鼻观心,开始屏气凝神,两副棺材里边各有声响,有剧烈捶打声,动静渐渐小去,也有妇人指甲划过木板声响……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妪愈发心悸,这都过去多久了?就算玉宣国皇帝打定主意袖手旁观,即便鹿角山纠察司自顾不暇,不肯趟浑水,可京师城隍庙那边为何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陈平安笑道:“山中一甲子世上已千年,这就叫度日如年。”
老妪鬼使神差问出一句废话,“你真是落魄山那位陈剑仙?”
陈平安反问道:“你知道落魄山陈剑仙是谁?”
老妪唉声叹气起来。
那对夫妇是遭罪,她可是糟心。
陈平安走到院门那边,开了门就是杏花巷。
说是杏花巷,其实并没有栽种杏花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名字。
很快就赶来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看着门口那边的陈平安,老人似乎在确定真假,是否仍然属于幻象。
原来老人已经在这座县城鬼打墙了至少数十年光阴,只说杏花巷的马兰花,都从年轻妇人变成老媒婆。
陈平安问道:“你叫种昶?是上任圣人坐镇骊珠洞天期间来的小镇?还是更早?先前你看见马兰花的眼神,似乎是旧识?来过小镇不止一次?”
赊刀人种昶说道:“当真不能井水不犯河水?”
陈平安笑道:“少说几句糊弄傻子的屁话,就凭你帮助马氏夫妇‘无心行善’来积攒阴德,我们就有的算账了。”
种昶没有否认此事。
酆都冥府有一条铁律,有心为善虽善不赏。那么马氏夫妇想要死后顺利担任城隍庙官吏,光靠他们自己的心智和手段,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种昶看了眼堂屋那边,沉声道:“陈平安,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劝你适可而止。”
陈平安转头说道:“蒲柳,你不是一直觉得看不出种昶的底细吗?既然看不出,就打打看。”
老妪走到门口这边,犹豫不决。
陈平安坐在门口,“我猜他是一位金丹境的赊刀人,至于种昶是不是剑修,就得你来确定答案了。”
一听对方有可能是墨家赊刀人,蒲柳便是心一紧,等到听说他还可能是剑修,老妪便如丧考妣,满脸灰色。
陈平安笑道:“算了,就不让你树敌了,糟心也得有个限度。”
蒲柳听到这么一句善解人意的言语,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揪心至极。
刹那之间,一袭青衫飘渺如烟雾,下一刻,陈平安就已经伸手按住种昶的脑袋,后者背靠墙壁,动弹不得。
陈平安抬起手臂,五指如钩,直接将这位赊刀人的本命飞剑从关键气府内“拔出”,再以双指夹住那把袖珍飞剑。
种昶后脑勺在墙上撞出一个窟窿,一把本命飞剑又被对方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诡谲手段,给当场剥离出来,这让种昶瞬间失神。
陈平安眯眼道:“品秩不错。搁在剑气长城,能被避暑行宫评个乙中。”
蒲柳呆呆看着那边的变故。
一位金丹剑仙,还有一层墨家身份,对上陈剑仙,就跟鸡崽儿似的,胜负悬殊是必然,可你种昶好歹招架一二?
陈平安问道:“飞剑名字?”
种昶缓缓道:“恶谥。”
陈平安恍然大悟,“你这个赊刀人,做得一手好买卖。”
那拨马氏子弟,有几个确实是很有希望获得朝廷赐予谥号的。
种昶说道:“陈山主是依仗境界,百无禁忌,有恃无恐?”
陈平安问道:“私谥算不算?”
种昶摇摇头。
陈平安哦了一声,“那就是我看错了,这把飞剑品秩很低,都入不了避暑行宫的丙等。”
种昶说道:“我很清楚陈山主是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负责坐镇避暑行宫,所以不必反复提醒我这一重身份,吓不到我。”
“这话说得就有意思了,你我都是剑修,需要靠嘴皮子吓唬人?”
陈平安双指加重力道,飞剑“恶谥”有了从中折断的迹象,与之大道牵连的剑修种昶,随之神魂激荡,饱受煎熬。
种昶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