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到洪钟毓为何能够从自家京师城隍庙文判官的身份,升任宗主国大骊王朝的泠州城隍爷,只是他们聊来聊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接着就收到了一封来自永嘉县马氏府邸的密信,这让皇帝薛逄看得神色凝重,没有什么后宫干政的忌讳,直接将密信交给皇后看过,皇后再交给那个老人,玉宣国的三朝国师,黄烈。
皇宫,一间不大的屋子,一对中年夫妇坐在暖炕上边,妇人怕冷,手里拎着一只做工精致的炭笼。
三位监正官对此将信将疑,但是他们通过心声交流一番,决定静观其变,不宜大打出手。
只等陛下最终定夺地址,钦天监和礼部就可以择吉日告祖,工部协办动工,按照既定的礼制流程,先建造香殿一座,准备迎接梓宫,朝廷再派遣驸马都尉、分别领旨祭告诸陵、定址所在山神,工部尚书祭告后土司工之神,最终大概是某位工部侍郎来督造署理具体工程。
一洲版图之上,百国林立,皇帝轮流坐,陆地神仙却是屈指可数。只说正阳山和风雷园,双方积攒多少年的家底了,不就始终没有玉璞境坐镇山头?如果当年李抟景或是竹皇,任何一位剑仙,跻身上五境,数百年恩怨,估计早就清清爽爽结清了。
各挨五十大板了。”
怎就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上五境了?
钦天监是一国禁地,练气士胆敢擅闯此地,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当值监官也要吃挂落,而且绝不轻松,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而且都不是什么吏部考评低劣、朝廷下旨申饬的事了。
邬监副笑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嘛,你们就该听我的,让鹿角山那边的山峦司帮咱们钦天监说几句公道话,这件事就可以敲定了。”
皇后娘娘内心深处,对那秦筝怨念颇重,虽说几次相处,都算表面融洽,实则她最是看不起这个马氏主妇,一个出身市井的妇道人家,土鸡飞上枝头,便不是土鸡了吗?
门口那边水纹荡漾,现出一位女子身形,头戴帷帽,身姿婀娜,如仕女图中走出的美人,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嘴边,示意他们噤声,她自顾自走到沙盘附近,拎起一根黄竹画杆,轻轻敲打着沙盘上的山川龙脉,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我在鸾山礼制司当差,与你们钦天监几位早就入了土的老祖宗,有过数面之缘,当年聊了些堪舆、术算,谈不上谁教谁学问,互有裨益吧,这次刚好路过,借阅了几本书,只是见你们忧愁此事,才想着帮你们出出点子,放心,是自己人,否则我何必主动现身,自讨麻烦。”
老人看过了密信,皱着一张脸,轻声道:“无妄之灾嘛。”
你们马氏好死不死的,怎么会招惹此人?宝瓶洲那么多世外高人,随便换一个都不成?非要跟此人结仇?
一位披挂华丽甲胄、悬佩法刀的皇室供奉,脚步匆匆来此禀报一事,“陛下,阳翠殿里
她纯属闲得没事找事。
还有个矮小老人被赐了条椅子落座,脚边就是火盆,老人一边扪虱一边与男人对话。
好嘛,南边的桐叶洲,上五境修士是一个接着一个凋零和陨落,自家宝瓶洲,一场仗从头到尾,是越打越多。
邬监副正要询问鹿角山怎么个乱,就在此时,门口那边响起一个女子嗓音,笑吟吟道:“这处你们钦天监精心挑选的帝陵选址,来龙会不会过于孤单了?你们真需不需请几个通晓风水的地方高人,入京复勘,帮你们出谋划策?”
钦天监的藏书和仪器,重要是重要,却不是那种世俗意义上的值钱,一般而言,没有哪个练气士来这边求财,风险和收益太不对等了。
当然了,如今的宝瓶洲,是愈发让人看不懂了。不管是宝瓶洲自己看不懂,恐怕其余浩然八洲,都一样看不懂。
尤其是那座骊珠洞天的年轻一辈,真是一个个强横得不讲道理了。
这类属于被临时征召、在钦天监任职的外奉官,往往品秩很低,多是担任漏刻博士、冠带地师这些不过九品、从九品的最底层官员,等到某项工程竣工,就会立即免去临时官身,朝廷象征性赏赐一些俸禄和造办处文房清供。即便如此,皇帝依旧会亲自过目所有名单,如果外奉官在职期间,通不过吏部专门的考核,还是会被驱逐出钦天监,而且即便被罢黜为庶民,回到地方上,依旧不得言说钦天监内事半个字,一经发现,就是戴枷流徙千里的下场。这等秘事,别说官方正史和内廷秘档,就连地方志和家谱都是不准有任何文字记载的。除非更换国祚了,后世子孙想要为先祖扬名,才敢在家谱上边写上几笔。
监正罗用卿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在你离京期间,鹿角山那边乱得很,哪里顾得上我们这边。”
不管怎么说,洪判官有此官场际遇,玉宣国薛氏与有荣焉。至于洪城隍以后会不会帮衬点玉宣国,就别想了,各级城隍与一般的山水官场,还是很不一样的。
邬监副厉色道:“谁?!”
老人是位老金丹,以前宝瓶洲的地仙,还是极有分量的。
不可谓不事务繁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