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证盛夏拿着那个红色的小本看了好久。
沈纪年依旧是对着镜头就很严肃,摄像的大哥反復提醒他,「新郎要笑一笑。」
最后还是盛夏把他逗笑了,照片里他头微微偏向她,眉眼里是细碎温柔的笑意,夹着些许无奈的宠溺意味。
盛夏反復看,反復看,然后唇角就忍不住往上扬。一脸傻狍子的样子。
到家的时候,他只好把结婚证收了,「放我这里。」
沈姨依依不舍地给了他。
他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就在你面前,看照片做什么。」
盛夏努嘴,摇头说:「那不一样。」
你看,婚姻和爱情是多奇妙的东西,一个九块钱製作出来的小本子,就能把两个人原本可能是不相干的人紧紧联繫在一起,从此成为一家人,生儿育女,携手一生。被他人祝福,被法律保护。
很神奇是不是。
盛夏像个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我觉得有点儿飘。」
「嗯?」
「就是……很不真实。」
这一天都像在梦里,明明很早就决定的事,明明自己也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可就是觉得心砰砰直跳,好像是在做一场美梦,很怕突然醒过来。
沈纪年屈指敲她脑门,咚的一声。
「疼。」盛夏往后缩了下,哀怨地看着他。
「还飘吗?」
盛夏捶了他一下,真是……难道不应该是哄哄她吗?
沈纪年忍不住笑了,搂住她的脖子,拖过来亲了下她额头,「我不是在这儿吗?」
盛夏用力抱了抱他的腰,「新婚快乐啊。」
「新婚快乐,沈太太。」
沈姨定了酒席,也不是正式的聚餐,就是请了些亲近的亲朋过来一起吃个饭,告知一下。
顺便也让盛夏都认识认识。
交代沈纪年,等有空去拜访一下盛夏的小姑姑,盛夏那边已经没什么亲戚了,唯一一个姑姑还算亲近。
姑姑前面和姑父领证结婚了,没有举办婚礼,两个人如今开了一家小广告公司,定居在南方那边了,盛夏自己都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沈姨倒是想得很周到,之前就特意打了电话跟盛夏的姑姑,说了两个人的事,姑姑说一切以盛夏的想法为主。从小盛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虽然一直脾气不太好,但从来不是衝动的人,考虑事情一向妥当。况且小姑姑比她也大不了几岁,不敢以长辈自居。
盛夏眼眶发热,她其实明白,沈姨是怕她受委屈,所以事事都力求妥当。
「沈姨,谢谢你替我考虑这么多,我都明白。」
沈姨拍了拍她的背,「跟阿姨还客气什么。」说完又想起来,「夏夏,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
盛夏有些不习惯,舔了舔嘴唇,酝酿好一会儿才叫了声--妈。
「哎。」
不知道为什么,盛夏眼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她记得自己蹲在街头那棵老树下哭得差点儿背过气的画面,那时候她以为,她再也没有母亲这种东西了。
也记得沈姨去她家里,面容温和沈静地问她,「夏夏,你要不要跟阿姨去家里住?」
记忆里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她陡然发现,亲生母亲的面容已经变得很模糊了,沈姨的面目却清晰得仿佛刻画在脑海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好像都能击中她的心。在她脑海里,这大概就是妈妈的感觉。
沈姨……不,妈。
妈她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大概急诊科待久了,做什么事都带着一股干脆利落的风风火火的感觉。
问清楚他们打算毕业了旅行蜜月,顺便拍婚纱照,然后回来后举办婚礼。就开始着手策划婚礼了,从选婚庆公司开始,一家一家开始比对……
盛夏其实想说婚礼也可以不办,但沈纪年不同意。
他说:「有些东西虽然只是一个仪式,但别人有的,我也希望能给你。」
妈她也这样说。
「一生就一次,怎么隆重都不过分。等你老了,再回忆起来,感情就像温和的白水,只剩下细水长流的温暖,有时候好像就记不起来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那些重要的日子,是会一辈子都记得的。」
盛夏是一周后和沈纪年坐上回校的高铁的。离开学还有一周多的时间。
本来是说她自己先回去找费逍教授的,不过沈纪年不放心她,所以才跟她一块儿。
上车的时候,盛夏还在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这么能Cao心。」
「等你老了,牙齿都掉光了,我还是会Cao心你,担心你是不是吃不好,走路会不会摔跤。」
盛夏忍不住笑了。
费教授住在思明湖旁边的教师公寓,盛夏安顿好过去的时候,公寓里有好几个人,上次去马拉瑞拉的几个摄影师都在,还多了好几个人,盛夏大多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