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是我提的,我不敢去回想林曜当时的表情,更不敢抬头。我怕我会心软,会在我最爱和最讨厌的人面前掉眼泪,那样的离开太狼狈。
顾鸣生一个人下楼,他看见我后放慢脚步,展开让我一如既往厌恶的笑,虚伪,高高在上。他说:“既然提了分手,还等在这里干什么?”
我忍不住冷笑,“和你有关系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露出我想看到的失态,隻留下一句:“你不适合他。”
不适合,不适合我不明白到底什么样才算适合,又为什么一定要适合。什么样的人才能和林曜在一起?顾鸣生吗?我想要撕破他虚伪的嘴脸,可我又知道不能这样做,因为林曜会生气。
五年时间,爸妈一直在试图联系我,劝我回家。妈早已不生我的气,但我知道她一直都介怀林曜。我失去了他,好像挖去心口的一块rou,需要一个可以疗伤的地方,也许时间会让它愈合。
但我比自己想的还要失败,工作,社交,像个正常人一样回归社会,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喜悦与衝动。我好像失去了重生开始的勇气,把一切都投注在一段感情上,本身就是一件很傻的行为,他没有这样说过,但一定是这样想的。
拿到检查单的时候我没有多少意外,只有一种终于找到问题根源的豁达,原来造成这一切的源头不是林曜,我也没有那么失败的沉溺在一段感情里。我只是病了,才会变得这样透不过气,好像一具行尸走rou。
可造成这个根源的根源又是什么,我选择了刻意回避。
我想要回去找他,就像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哪怕可以忍受一时,也忍受不了永远失去他的痛苦,化作一种比爱更加浓稠的感情,成为灵魂的一部分。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作为最后一次,真正的最后一次。
不出乎预料的,他拒绝了我,就像许多年前面对我的告白,他总是可以冷静又残忍地说出拒绝。
我想他不是不在乎我,也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这种这种喜欢比起他的自私和贪心,就像是水滴面对海洋。他放不下别人,又想要抓住我,于是践踏了我的真心,又伤害了别人的真心。
那一瞬间,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这样冷血,为什么他那么不值得被爱,还要骗去我的所有期待。
离开不是毫无预兆,也不是心血来chao,我想了很久,或者从更久以前就开始思考,有时候想要嘲笑自己,能把一段感情经营得仿佛世界末日,可能也只有我了。但只要一想到他,我还是狠不下心,留下一份信,而不是一声不吭的走,是我能做到最后的让步。
我多么想在信里控诉他的一切,看他被文字刺伤时的表情,最好能真切体会到我的绝望和痛苦,与我感同身受。可我做不到,落笔的那一刻,写下的又全都是他的好和我的割舍不下。我想起刚在一起的时候,小心的接近,生涩的吻,他为我做的饭,挑选的礼物,拍下的照片,我和他所有共同创造的美好回忆。
为什么会喜欢上他?这个问题我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答案,只是永远都记得看见他的第一眼,阳光,空气,衬衫,书包,他说话时嘴角的弧度,靠近时吐出的呼吸,亲吻时两颗心的悸动,争吵时蹙起的眉心他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爱上他的理由,于是归根到底,没有答案。
兜兜转转,历尽千帆,我看过那么多风景,遇上了很多不同的人,头髮又长了,我也没有那么讨厌猫了,有时站在镜子前,都认不出如今的自己,但我知道,唯一没有改变的是我仍然爱他。
顾鸣生番外《错过》
他坐在班级第四排,倒数第二行,靠近窗户的位置。
夏季的校服是白色短袖,肩膀和领口印有蓝色条纹,没有任何特别可言,但穿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干净,贴合。我一直记得高一报道的早上,他坐在与我相隔两排的座位,只要偏过头,就能看见他的侧脸,柔和的线条顺着眉骨到鼻梁,再到淡色的唇与喉结,我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林曜。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他习惯独来独往,有时男生想要拉他一起打球去网吧,他都会用疏离的语气拒绝,然后拿起笔继续写桌上未完成的作业。他喜欢读书,一些生涩的译文,或是近代文学,老师不允许学生带课外书来学校,但对他总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可能因为他每次都稳坐年级前十的成绩,尤其是语文作文,常常会被当做范文贴在宣传栏上。
我曾去看过一次,作文里他提及了家人,妹妹,一些微不足道又格外动容的小事。他有一个幸福的家。
但是他没有朋友,可能也不需要一个朋友,别人问他问题,抄写作业,他都不会拒绝或是生气,反而会好脾气的回答,一步步讲解公式。他没有朋友,人缘却意外的好,有人喊他‘林曜’,也有人叫他‘学霸’,女生谈到他,总是会收起对其他男生龇牙咧嘴的打闹,有些向往,也有些含蓄,我后来总是回想,可能我对他尚未成熟的悸动,也是这样的向往与含蓄。
“他看起来好难接近哦,”忘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