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敲了一下脑袋,晕乎乎的,“追他?”
“我当初追前女友的时候都没你那么用心,”舍友说,“每天早安晚安吃了没睡了没,我要是林曜,也该被你吓到。”
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一晚上没有睡着,看着黑漆漆的床板,第二天醒来头疼得发震,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清晰得很,在我十八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冒出一个疯狂又合理的念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男人。
我不想和他做朋友,我想要追他。
后面几次碰见林曜,我想起他之前的话,没有再装模作样的把球丢出去,隔着篮球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小跑过去和他聊天。他看起来不是很抵抗,但也不热情,我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暗示,这种挥之不去的神秘与试探,总是挠得我心痒痒。
燕大的食堂允许外校人进去吃饭,我刚打探到这个消息,就火速办了一张饭卡,中午的时候丢下那群骂我的舍友,打完饭挑了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可以准确看到往来的人。
他是和别人一块来的,身边跟了个漂亮的女孩,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总之看起来很和谐,郎才女貌。我拿筷子戳着米饭,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先是迷茫的看过来,然后有些惊讶的发现了我的位置。
我发闷的心情终于好上一点点,他端着饭盘坐过来,身边没有再跟着那个女孩。他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燕大伙食好,我过来试试,”我说,“而且还能和你一起吃饭。”
他没有说话,看了我一会,我按捺不住衝动,脱口而出:“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吗?”
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不应该问的那么直白。
“不是,她是我同学。”他看起来没有介意。
我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拨开乌云露出太阳,小鸟跑出来叽叽喳喳的唱歌,我忍不住笑了,雀跃了一两秒又想到其他,“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他又露出我熟悉的无奈,“问这个做什么?”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想要多了解了解你。”
“没有。”他说。
我知道他最喜欢泡在图书馆,朋友圈里的照片总是课业和书,训练完以后我衝了个澡,确保身上没有什么汗味,才拿着前两天刚买的书跑到燕大图书馆。这回他看上去没有多少惊讶,我厚着脸皮坐到旁边,把新书堆在面前,刚想和他说两句话,就被他打断。
“图书馆里要保持安静。”
他声音放得很轻,离我很近,呼出的气好像拂过耳边,又好像没有。我‘哦’了一声,拿起一本书翻开第一页,迟迟没动,耳廓还在发麻,好像一种魔力蔓延到全身,眼前一会是他的眼睛,一会是他的唇,唯独没有书本上的字。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很快。
我觉得我应该试一试告白,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男人。我准备了很多套方案,和已经知道实情的舍友讨论了三天三夜,可最终说出‘我喜欢你’的时候,并没有按照我们讨论好的那套方案来。
我又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找他,接近年末,温度直转急下,风吹得校园两旁的银杏树哗哗作响,铺满了金黄的落叶。他看上去有点冷,拢了一下外套,我看着他露出的那一截脖颈,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围巾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看向我,似乎有些出神,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告诉自己为什么一个男生会对同样是男生的他这样做。我的心好像和那银杏树一样哗哗响,从来没有滋生出这样一股衝动和热度,说道:“林曜,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
傍晚的校园没有多少学生,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正发生的一场告白,也没有人知道我说出这句话时的紧张和窒息。他的眼底划过些波动,不大,瞥开视线时下巴刚好抵在我的那条围巾上,白色与灰色,很衬他。
“抱歉,”他说,“我不能答应。”
他应该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但他没有戳破,而是等着我去戳破,好更加有底气,更加疏离的拒绝我。
我不想气氛这么沉默下去,努力扬起一个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参考一下。”
“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你这样的,”林曜的神情好像我们第一天认识那样,“陈锋,别再来找我了。”
他把围巾摘下,一个人走了。
没关系,至少他没说我不可以追他。我拿着那条孤零零的围巾,这样告诉自己。
他好像提前预知了我的决定,没有任何意外,有时会露出疲惫与拒绝,退回了所有礼物和示好,清清楚楚地划下一条界限。
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潜意识在说不要放弃,不要让他觉得我的喜欢随意又廉价,于是我憋着一口气,把力所能及的好都给他,不留余地。这种盲目的坚持在看见他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走向我时,崩裂粉碎。
原来他也是会笑的,能笑的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