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栩轻轻舒了口气,道:“有劳您了。”
有下人突然开口:“大人,二郎君,大郎君手上又流血了。”
太医顿时看向王雎的手,原本就没愈合多少的皮rou在他方才的惊厥之下伤口重新裂开,一双手更加惨不忍睹。
“我来为他上药。“上药前还要将黄脓挤出。若不是太子有命让他留在王家医治,他简直要撂挑子走人。
“有劳。”王栩今日不知说了多少句有劳。
他是真盼着太医能让王雎是病情尽快稳定下来。倒不是他对王雎有多有情有义,而是王雎病情一日不稳定,他便一日不能入宫,则一日不能攻略周寅。
而见了王雎烧伤成这副模样的手,王栩可以肯定他对自己模没有丝毫威胁,也就愿意放他一马。
王雎自己见了这只手都径直呕吐, 他想何况是周寅见了。他在深深地抽搐之中再度昏倒过去,反而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醒来的王雎实在能折腾,他昏倒反而能让人省心一点。但一直昏着也不是个事, 太医皱着眉头将他上了药的手重新裹好, 叹了口气。
“大人, 可是还有什么难处?”王栩察言观色问道。
太医点点头,从床前的凳子上起身, 缓步走到外堂, 站定, 才对王栩道:“你兄长的病情的确棘手。”
王栩正色,看不出是悲是喜,实际上他也的确没什么情感:“有劳您了, 您辛苦了。”
太医郑重道:“你兄长需得心病与身病一起治,只治其中一样,另一样都会再让人重新崩溃。”
王栩一顿,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能隐隐察觉出太医是想让王家想办法解决王雎的心病,而一旦让王家解决, 担子势必要落到他头上,因而他并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太医看他垂眸思索的模样,以为他已经在想着该如何解决他兄长的心病, 温言为他提建议道:“我这边可以开安神汤作为辅助, 但具体心病还是要你们王家帮衬着解决。”
王栩沉yin问道:“敢问要如何解决?”
太医轻声道:“还要请你们家中在大郎君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在他面前多开解他, 让他早放宽心。”
王栩乍一听这话当即便想到了周寅。若说谁能在王雎面前说上话,不是他父亲也不是他母亲, 而是周寅。
但周寅如今应当在宫中伴读, 根本无法从宫中离开, 更别说来看望王雎。
尽管周寅在宫中他也见不到, 但他情愿见不到周寅也不想让周寅过来看望王雎。
他将思绪整理下,若无其事道:“我会让父亲还有母亲多劝着些兄长。”
太医点点头,继续道:“还有,大郎君身边的人不要断了。今日见大郎君反应如此激烈,倒是我不曾想到的。幸亏今日房中还有其余人在,不然大郎君便危险了。”
王栩认真点头:“您放心,兄长这里不会断了人伺候的。”
“不止是人伺候。”太医面色凝重,“还需要开解之人时时陪着他,不然我怕他趁人不备萌生死志。”
王栩点头表示明了。
“接下来几日只会越来越难熬,持续到什么时候,全看大郎君心中什么时候能过了这坎儿。安神汤与止痛汤都用着,大郎君初次醒来还没开始疼,待下次醒来就该疼了。”太医定声道。
王栩轻轻挑眉,反问:“是,不过若我兄长心中过不去这道坎又如何?”
“那真是要一日日熬了。”太医低声道。
王栩怔怔,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王雎若迈不过心中这道坎儿,一辈子要受煎熬。
“还有。”太医按着自己心中所想道,“大郎君的手便是长好,也会出现rou芽。”
“rou芽?”王栩不解,不知道什么是rou呀。
“就是伤口上除了新生的rou,还会生长出来狰狞红rou附着物。”太医耐心解答。
王栩略眯了眼:“我兄长连如今的手都接受不了,何况生出……rou芽的手?那rou芽可能去除?”
太医略作思索回道:“倒是可以去除,就是要麻烦一番。”
王栩表示明了,倒没说让太医日后为王雎去除rou芽之事。
太医对此倒是颇满意,不说rou芽之事,还是先让王雎恢复再说。不好高骛远,倒是很好。
接下来果然如太医所说,王雎醒来便要忍受剧痛。他本就横生死志,遭受剧痛便是更加想死。不过好在王栩没打算让他死,日日派人盯着王雎,几次三番在他寻死之时拦了下来。
他也一整日陪在王雎的床头,只冷眼看着他疼,像是隔着他看一开始断了腿儿的自己。他当时有没有王雎这么疯狂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觉得王雎现在看着狼狈极了。
“你何必在这里看着我?我死了难道不合你意?”王雎说话也变得偏激起来,过去他十分高高在上,几乎不肯与人多说,如今倒是变得尖酸刻薄。
王栩闻言看了看他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明知故问,看上去没什么和王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