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心细,不由想起近日一直浮躁多梦,越想心越难安定。
感受到各式各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许尚书羞窘难当,强迫着自己慢慢控制自己,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神色来。
倒不是他强装出心安理得,而是在陡然惊吓过后他发现了些端倪。他夫人虽然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没有哭闹,却似乎一直是保持着一个姿势,且也并不看他。
其余都不重要,但许夫人一直没看他这件事却让他豁然开朗。
是他太过畏惧反倒紧张过度,若他夫人真的好了怎会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那?自己此刻早就要被她大卸八块了。想来她这么安静是因为许清如给她下了什么药,不想叫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自己的人。他以己度人,自己爱用药,便猜测着许清如也是这种心思。
许尚书这么一想心重新落回肚子里,整个人顿时没了麻痹之感,人又能自主控制自己了。他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恼怒起来,方才他的失态被众人看在眼里,难免不被人多加揣测。他生气,自然将怒气转移到许清如与许夫人身上。
这么多年来他最知道该如何刺激许夫人。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如何费心刺激,只要他接近许夫人,就是对她最大的刺激。因为此事,许尚书不止一次在背地里想疯子也不是完全痴傻,他们反而更加能感受到本能的喜恶。而他夫人即使是傻了疯了,对他的厌恶倒是一点未变。或许她在将要疯了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事情是他所为,但那又如何?已经太迟了。
他轻松地笑起来,虽然笑容着实有些难看,但终于不再是刚才那副能吓死鬼的样子。他从人群中一步步向着许清如与许夫人走去,心中的恶意疯狂叫嚣起来,催促着许夫人快些失态,快些让来宴宾客看到她的丑态!届时他再出来安抚,更显得他真情无比。
“夫人也来了?”许尚书一面向人走来,满面笑意,眼中跃跃欲试之意甚浓。
然而即使他一步步靠近,许夫人依旧安分地站在那,丝毫不像过去那样他一靠近便惊慌失措,要闹个鸡飞狗跳。
许尚书眉头轻轻皱了一皱,总觉得不大对劲。许夫人今日看起来很不对,他女儿今日看起来也很不对,而他却不知道这是为何。
“适才在花厅中无意听见有人问今日宴会是谁布置?”许清如似是随口问道,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于是将诡异的气氛衬托得更加诡异了。她没理会许尚书,像是在自说自话。
“是我所问。”有人在人群中应了这么一句,“我看今日宴会布置实在雅致,这才好奇一问。”
许尚书见许清如不理睬自己,心中生怒,面上不显,只是装模作样叹气,刻意地欲言又止道:“清如……哎。”
众人见他终于恢复过来,又唉声叹气,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便竖起耳朵听这对父女间的对话。
许清如终于理会许尚书,似乎不明白他诸多感慨,疑惑发问:“父亲,怎么了?”
“你……哎!你怎可如此!”许尚书一脸叹惋,仿佛是许清如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而他又不好意思开口一样。
换做平日许清如早就该惶恐起来问究竟是怎么了,而他也会及时住嘴说没什么,只是很遗憾的样子,这样旁人看来就是许清如做错了事,而他作为父亲宽宏大量并不计较。而又因为他并没有直接说出许清如哪里不是,也不会十分损害许清如名声。
他要打压许清如,让她做个贴心孝顺的女儿,但又要让许清如为他扬名,为他争取更多利益,所以不能让许清如的名声彻底坏了。
“我怎么了?”许清如淡声问,清眸看人,完全不似过去。
许尚书一口气被堵在嗓子眼,没想到许清如如此不配合,一时间怒气上头,简直要冷笑起来将许清如的所作所为揭开来。
事实上他也的确有此打算,他方才刚在众人面前说了许夫人是疯子,还让众人包涵,而现在许夫人这副安静的模样就立刻打了他的脸,叫他实在难堪。
但他又顾念着许清如该嫁娶,给母亲下安神药这事宣扬出去实在不光彩。到底还是自己的利益更重要,他决定忍下此事,但也要拿捏许清如,虽然许清如这次的反应并不配合。
于是他又摆出过去那副既往不咎的伟大样子摇头道:“算了,没什么。”
在外人看来这分明就是有什么,想来是许女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许清如却没有罢休,竟带了些咄咄逼人,语气十分冷硬:“女儿不懂,还请父亲示下。”她这便不只是不配合了,甚至是在打他的脸。她明明可以像过去那样顺着台阶下,却偏偏不给他这个面子,在众人面前硬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如果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旁人反倒会觉得他有毛病,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是个奇怪的人。
一来二去,没了许清如的配合,骑虎难下的反倒是许尚书。
许尚书这下是真被许清如一而再再而三的拒不配合惹恼,一时之间要给她点颜色看看,索性直截了当说出:“你母亲虽然疯了,可我并不拘束她,也不忍心让她受罪,而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