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川时常身穿素衣,长发过肩,身材较瘦小。单看背影确实容易把他认成一个妙龄少女。幼时,云川谷的同门师兄弟们经常以此打趣,搞得他好不恼怒。可如今,愤怒之余夹带着一丝庆幸——这位朝廷士兵不是来抓自己的。
“跟我走!”他命令道。
洛子川的目光停在他手上拎着那柄刀上,垂着头,跟在他后面走着,尽量拖慢脚步。前头那人有所察觉,“喂!你还真是大闺女啊!走那么慢,腿断了?”
洛子川强压心中的怒火,快走两步,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
这人要把他往哪里带?
洛子川心里没底,小声说:“兵爷,你要把我带到哪去啊?”
他转过头,右手搭在刀柄上,晃眼的刀背露出一截,“别废话,跟着走!”
洛子川怎么说也是个云川谷弟子,纵使没人拿他当公子惯着,可从未有人对他说话如此粗鲁。
那人嘟囔着:“这小子细皮嫩rou的,肯定不能打……哎,算了,送上门的,不抓白不抓!”
洛子川隐隐听到一些。眼见走得愈来愈远,他心下一动。此人虽是朝廷士兵,可醉了酒,胡言乱语的,真打起来,反应力必定会慢许多。
洛子川盘算着如何悄无声息地解决此人,与此同时,他竟有些好奇这位士兵欲带他去何处。洛子川想着,脚下不免一顿,前面的人有所察觉,头也不回地喝道:“别想着跑,给老子走快点!”
洛子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轻轻扫视浑身上下,意欲寻找随身携带的武器,忽然一怔。
“Cao!我剑呢?”洛子川想道。
不能再拖了。眼前这位朝廷士兵一定是要把他往部队里带,他不认得洛子川,可不代表他的上司不认得!不管怎样,他得抓紧时间灭口了!而且——他离开的时间太长,走的路程太远,原路返回就愈发困难。这里荒无人烟,到处都是茫茫野草,沿途又没有个特殊标记啥的,万一迷失在此……
洛子川不敢想了。
不管怎样,这一趟总归是凶多吉少,去了就出不来了!洛子川心里一掂量,干脆破罐子破摔,停下脚步。
“哎,老子我说你……”那人烦躁地转过头,劈头盖脸准备一顿骂,忽然一只手打在他左脸上。他哪里想到洛子川是个不老实的,挨了一巴掌后,眼睛一瞪两个大。
“好嘛,你这小崽子,敢打老子!”他大喝一声,酒劲未消,他仍晕晕乎乎的,可以他的功夫,掐死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崽子绰绰有余了!
刀刃出鞘,横划过洛子川的脸。洛子川闪身一躲,往刀刃上一拍,准备夺剑。怎奈他力气太大,将手一挥,转了方向从洛子川的天灵盖上劈下来。
洛子川一看时机不妙,左脚尖使劲一划,整个身体躲闪到了一边。刀刃劈了个空,那人恼了,刀影虚晃两下,趁洛子川留神躲闪时猛地挥刀,冰冰凉凉的刀刃横在洛子川脖子上。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他冷哼道。
现在离得近,臭烘烘的酒气从他的嘴里传,洛子川不适地倒吸两口气。
他只是个普通的朝廷士兵,没有机会与风月楼弟子过招,自然不知道洛子川练的乃风月楼功法,“想不到你这么个山野村夫也会耍上两招。”
“但是,你刚刚打了我……”他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挨过打的左脸,“我杀了你!”
忽然,一条黑色软鞭抽中他捏剑之手。他呼痛,然而未等他哀嚎出声,一枚飞镖扎进他的脖子,血ye横飞。他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头往后一仰,整个人跌在地上。
洛子川咽口水的同时,战战兢兢探那人鼻息。尽管在自己心里无时无刻不想解决了他,可毕竟自己在云川谷长大,从小到大受了不少“医者仁心”的熏陶,真正看着一个生命在他眼前死去,内心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死了?”洛子川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
“如若他不死,死的人就是你。”林岁言面具罩半面,眸子暗如一滩死水。
飞镖直击要害,一击毙命。洛子川看到它穿透他的皮rou,骇人地漏了一半在外面。而垂在一旁的手背上有一条红色疤痕,蜿蜿蜒蜒,如毒蛇一般。
“子川兄,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走了?”陆云丘道。
如若不是我和公子及时赶到,只怕是……
洛子川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飞镖你扔的?”
陆云丘垂头,抿嘴道:“我试过无数兵器,唯有飞镖最趁手。”
“你为什么要跟着他走?”林岁言道。
“他手里有刀,我不得不跟着走。”
“你兵器呢?”林岁言。
“不知道……”
不知道丢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林岁言轻叹一声,缓和情绪问道:“他抓你干什么?”
“不知道。”
出奇地,这位喜怒无常的鞭奕君没有生气,深邃的目光端详着。看到日头渐落,心中起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