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木桶外斜翻滚在青石地,倒轮到谢凌春风中无言。
他姐在家养汉子了?
拎着木桶敲开门扉,谢凌祎目光虚躲,讪讪将那谢凌祎行李安置,端了茶水稀饭,倒也不急于问东问西,脸上堆着笑,嘴间蹦出一个字,“吃。”
谢凌春欲加怀疑饭食之中有毒,一口下去,谁想竟比那毒药更甚,辛辣尖锐地直冲嗓门,好似吞咽了一团烈火。
“谢凌祎,你尝尝这能是人吃的?”
只见那谢凌祎将余下粥食吃得津津有味,一面还慨叹一番味道正好。
谢凌春两眼一黑,起身便欲回房,谢凌祎忙拉住胳膊,神色慌张,“我的好弟弟,你屋我还没收拾呢,先在这吃会。”
“我自己收拾。”那谢凌春皮笑rou不笑地挣脱而去,却闻木门吱呀一声,透进一道天光,一道身形正赤脚散发杵在门口,手里端着豁口的瓷盆,正呼哧呼哧地喝稀饭”
“没了,再去弄点。”竟是一道细柔女声,细听还有几分稔熟。
“嗐,你——她——”谢凌祎一时百口莫辩,竟是先接了瓷盆自那门缝溜身而出,按住心口喊了句我的老天爷。
“你怎会在这里?”谢凌春双目戒备,一双手按了腰上兵刃,“你为何没回去?他没有让你回去么?”
那女子眼中不解,见谢凌春不好相与、凶相异常,竟径自蹲下,玩逗起谢凌春带回的看菜来。
女子言语痴痴,一双眸子清澈空灵,口中拟着猫叫,将那发上簪的绒花摘下同那团子耍玩。
☆、迭金
“谢凌祎,她怎会在此?你当真知她是人是鬼?”
闻言谢凌祎将身横在谢凌春身前,“我行善积德,捡了个菩萨,若有怨言,那就憋着。”
一旁迭金不明二者因何怒目相瞪,抬手扯了谢凌祎袖口,又指指那细火煨着的陶罐,一阵药苦四散。
谢凌祎收了架势,嗔视谢凌春顷刻,反身将那苦药汲在茶盅,手间早备好一颗烤栗,一见那女子颦眉,两颊被苦汁灌得鼓囊、神色痛苦,便忙将栗子递过去,拍背安抚。
“九十,你认得她?”谢凌祎将那手贴了女子的额,烫热已比先前减冷大半,将那木碗中余下的甜栗剥了,递在女子手中。
“何止认得,她是那谢府上杀害谢敏、供认不讳的迭金。”
“原来如此,”谢凌祎佯作诧异,仍将那迭金好生哄着送至里间,捏了捏那女子软白面颊,颔首称道,“那这迭金易容术了得。”
“当真多管闲事。”纵使撂着狠话,饥肠早已辘辘,谢凌春嫌弃地看了眼案上辣粥,无奈往灶房踅摸吃食,谁想那簸箕筐篮皆是辣椒,红火一片,费力自那红椒下寻了一枚青萝卜,切细正预备水焯,才见那泥炉燃尽的灰烬之中有一角宣纸,被火光燎得只剩微末,挑拣来看,用色笔墨、纸张年岁,竟与自己自谢敏书房翻到的残画片出自一人之手,这残片绘了正弄梭织布的一名女子,身旁小儿身形被烧得所剩无几,残余的半片身形滚圆,足上一双虎头鞋倒绘得Jing细。
收了残片,将萝卜焯水、点了陈醋,新煮了一锅红苕,津津有味地吃了。那信鸽算才好时辰似的,在那庭后杏枝上盘亘待人。
拆了字条,倒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老汉所言不过心安、御寒、保重之类,先前谢凌春所托探听祁征之事,倒只字未提,只模糊无事几句带过。
前世刑山断非大吉之地,先帝遇害、万殷皇帝驾崩、三千妃嫔葬身皆于斯地,血流如河,朱墙玉殿、官柳金缕毁于一夕,不仅遭受叛军血洗,那残垣断壁竟生生被权宦常千里以浓墨泼染得脏污不辨、不见天日。
谢凌春前世虽未历经至此,心中仍有惴惴,思忖良久,提笔只说想听“琵琶仙”的戏班子,便让那老汉去请。
这才踱回房中,只见那谢凌春先前的弓矢箭镞、剑弩兵刃,一应被拆解得七零八落,正欲发作,却见那窗棂蹲了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将一簇飞刀往那窗外草人扎去,闻听谢凌春进来,倒也不为所动,只见离手之刀如流云飞水、轻巧稳当,翩如白鹄,却力道千钧,若非经久练习,不会高明至此。
“那幅画你是从哪得来的?”
那迭金闻言回神,自草窗一跃而下,歪着脑袋,打量谢凌春半晌,竟指着谢凌春咯咯轻笑起来,口中念念有词:“笨娃娃、笨娃娃。”
“阿金?”却是谢凌祎将那迭金喊去,夜间寒凉,谢凌祎将御寒的衾被重重裹在迭金身上,将迭金那凌乱发丝拨在耳后,拿眼去觑谢凌春,“他可不是笨娃娃哩,打小猴Jing着呢。”
好生将迭金哄回去,谢凌祎才阖了门,端了照夜灯烛将屋间将熄的油灯换去,“九十,我既将人带回,此人是何名堂,我心中有数。”
谢凌祎将那散乱在案的兵刃攥在手间掂量把玩一番,身侧烛火将身形拓得英秀分明,神色却一扫往日的无拘,言辞竟斟酌迟疑起来,“阿金遭逢那些畜生糟蹋,被人灌了迷汤,我将人捡回来时,她昏睡了整整三日,醒来便如此模样。九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