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翊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注意到我睁眼。
窗外Yin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是沙漠里难得的天气。
“对不起……” 太久没喝水,我的声音有些低哑,“任务失败了。”
段翊回过神来,低头看到我醒来,温声问:“怎么会突然晕倒?”
“不知道……” 我因为头疼皱起眉头,“开枪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这话听起来很假,但我一点都不心虚。
今天就算再来一百个医生,得出的结论也会和我说的一样。
段翊显然已经和医生沟通过了,但还是叹了口气,明知故问:“是因为没休息好,还是因为见到了某个人?”
他在试探我。
“都有。” 我淡淡地说,“毕竟同床共枕过两年。”
这时候承认比嘴硬有用,段翊果然有所动容。我趁机甩锅给他,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裴昀?”
我现在一副病弱无力的样子,加上责备和委屈的语气,相信他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果然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抱歉。”
接着他转移了话题:“医生说你最近头疼和视力下降是贸然切除腺体的后遗症,你的凝血机制有缺陷,术后调养不当导致有血块压迫腺体周围神经……”
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望向我的目光隐约带着怜惜,“医生给出了两种解决办法,一是做手术取出血块,但脑部手术风险比较大,二是等待血块自己溶解,过程中你可能会比较难受。”
“你的意思呢?” 我没听出这两种办法哪种比较好,“我听你的。”
“我……” 他难得有所迟疑,“手术太危险,我不希望你有什么意外。”
也就是说,他想我暂时保持现状。
“段翊,” 重逢之后,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想休息了…… 我不想再见到裴昀…… 来这里这么久,我没有主动要求过你告诉我什么,也没有想要插手你的事,一直都是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我抬眼看向他,忽然鼻子一酸,“但你一边强迫我了解你在做的事,一边又防着我,不停地试探我…… 我宁愿你随便把我关在哪里,等一切结束再把结果告诉我,你现在这样会让我觉得…… 你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段翊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替你杀人,可以当叛徒,我不在乎。但我不想再见到裴昀,算我求你…… 什么都可以,别让我再见到他。”
这一次的沉默格外漫长,过了很久,段翊终于开口,轻声问:“为什么,你就这么在乎他?”
“对。” 我睁开眼,一大颗眼泪滚出眼眶,“因为你假死骗我不告而别,因为段弘要我和他结婚,因为该死的 98% 的匹配度,我爱上他了,你满意了吗?”
我看着段翊,生生把剩下的眼泪憋回去,“但他不爱我。”
“怎么会……” 段翊喃喃。
我怎么会爱上裴昀,还是裴昀怎么会不爱我?
“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切除腺体吗?”
我抓紧身下的床单,指尖掐得泛白,“因为他不要我了。”
明明是说谎,我却在这时生出一种真切的被抛弃的无助,
——对不起裴处,我不是故意把你讲成一个渣男的。
话说到这一步,段翊总不好再追究我把任务搞砸。
“抱歉,是我的错。”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起身替我掖好被角,把床单从我手里解救出来,说:“你安心休息,我不会再让你见到国安局的人了。”
我轻声说 “嗯”。
段翊离开后,我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
想起裴昀的照片还躺在我胸口,我把它拿出来,发现边角处有一道浅浅的折痕。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心疼。
那份离婚协议书不知道裴昀签了没有,我曾经想过拍一张我们两个的合照挂在家里,电视剧里的夫妻都是这样做的。但我面对镜头总是很僵硬,拍出来的照片多半不会好看,于是这个想法渐渐作罢。
裴昀就不一样了,他什么时候都很好看,风尘仆仆裤脚沾着泥也好看。
这些脾气差的人似乎都在别的某些方面格外突出,才能让人忍住不去揍他们的脸。
我脾气也很差,我有哪里突出呢……
我好像特别能打。
又想起昨晚的任务,看保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样子,大概不会细心到在慌乱中收走我扔下的烟头,那么裴昀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朝他开枪的人是谁了。
算上易感期那一次,我对他开过两枪,如果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他多半要找我算账的。
我猜他会把我吊在树上,扒了我的皮,再把我打成筛子,最后扔去海里喂鲨鱼。
“裴昀…… 我知道错了。” 我用手指戳了戳照片上他的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