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某一天,我在格斗训练中伤到胳膊在家休养,段翊忽然问我,想不想摆脱这种生活。
我有一口没一口地用左手拿勺子喝粥,随口答:“偶尔也想。”
“为什么不挣脱呢?” 他问。
我想了想,“因为段叔说明年让我进特别行动处,到那时候,一切就都会有意义了吧。”
“意义……”
段翊好像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
这一觉睡得很浅,睁眼时一片漆黑。我摸到床头灯打开,却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光明,房间里还是暗的。
停电了?
我摸黑找到床头的手机按了两下,屏幕却没有亮起。
手机也没电了?
好像确实很久没有给它充过电……
手机是段翊给我的,说无聊的时候可以用来打发时间,我知道他会监控我的上网记录,所以基本没有用过。
我叹了一口气,想去找找看有没有电闸之类的东西,可刚走出一步,就咚地撞到了床脚。
嘶…… 好痛,怎么一点都没看到,今天的房间未免也太黑了……
我弯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刚碰到皮肤就传来一阵刺痛,十有八九是撞青了。
等一下,不对……
哪里不对。
我凭着记忆看向窗户的方向,平时就算拉上窗帘,也会有一点月光漏进来,但今天什么也没有。
没有月光。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我脑袋里冒出来。鬼使神差地,我张开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看不到。
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我用力眨了眨眼,情况没有任何改变。
怎么回事……
是房间有问题,还是我的眼睛有问题。
想起医生的话和这段时间频繁的眼部不适,我开始不可避免地感到恐惧和不安,屈膝摸索到床沿慢慢坐下,逼迫自己冷静。
我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能感觉到电器的细微嗡鸣,但我感觉不到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确定这次不是以往那种短暂的视觉障碍。
我好像看不到了。
我想说话,想制造一些声音打破这种令人压抑的静谧,但张口却又突然不敢出声。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不知道黑暗中有没有别的东西,就算现在有一把枪指着我,我也察觉不到。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我像被钉在床上,一动都动不了。
我尝试着开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了一个名字。
一个从过去到现在,在我每次最无措的时候会最先想到的名字。
“裴昀……”
我从这两个音节中得到了某种慰藉,失明带来的恐慌也有所缓解。
虽然总说他目中无人,脾气坏,但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值得我相信,那个人只能是裴昀。
“裴昀……” 我小声说,“我看不到了。”
第33章
我在床边坐到段翊来敲门。
本想凭借记忆摸索着去给他开门,中途却不知道碰到什么,有东西掉下来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在外面听到动静,担心地问我怎么了,我正要说没事,结果又不小心绊倒自己,摔在了一地碎瓷片中。
密密麻麻的刺痛从掌心和胳膊传来,我没忍住抽了一口凉气。
段翊破门而入,“小迟!”
……
五分钟后,我坐回床上,段翊叫来医生给我处理伤口。
我的皮rou里嵌入很多瓷片碎渣,因为看不见,不知道医生下一次会碰到哪里,因此格外紧张,痛觉也被成倍放大。
“忍一忍。” 段翊的手一直放在我后颈上,试图用掌心的温度安慰我。
过了很久,大大小小的伤口终于被处理干净,段翊问医生我的眼睛怎么了,医生说需要做一个全面检查才知道。
于是我又被带到另一个地方,接受不同的仪器在头上来来去去,期间医生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术语,最后连段翊都不耐烦了,让他直接说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犹豫了一下,概括总结之后仍然说了很长一段。
这次我听懂了,他的意思是失明是腺体受损引发的蝴蝶效应,很大概率不可逆。
我猜他其实想直接说不可逆,迫于形势才留了点余地。
“之前不是说只是视力下降,等血块溶解就会恢复吗?” 段翊压着怒火问。
医生吞吞吐吐:“医学上没有绝对,这种突发病变谁也预料不到……”
和段翊不同,经过一整夜的心理建设,我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我不再觉得人生有什么不能失去了。
回去路上,段翊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我觉得别扭,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