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任务目标是谁总要告诉我吧?” 我又问。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蓝天白云下,一个穿着作战装束,一手拿枪一手拿对讲机的男人正迎面走来。
他步履匆忙,两条长腿几乎占了大半个镜头,微蹙的眉毛下面是深邃狭长的双眼和高挺的鼻梁,两片不近人情的薄唇因为不耐烦而抿成了一条线。
是裴昀。
第30章
我呼吸一滞,眼眶胀得发痛。
还好保罗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看不到我的表情。
我悄悄用拇指摸了摸裴昀的脸,然后把照片放进胸前口袋,妥帖地安置好。
沉睡之前,好像看到他从照片里走了出来,举起对讲机说:
“苏迟,你他妈去给我去老老实实走楼梯,再敢从九楼往下跳就等着回来写一万字检查吧。”
狗东西,做梦都要训我。
我在特别行动处写过很多检查。
官大一级压死人,裴昀吵架吵不赢我,打架又不能真的往死里打,只好一有机会就罚我打扫卫生或写检查。
也怪我自己,总被他抓住把柄。
最离谱的一次,他说我乱扔烟头毒死了他办公室里的洋桔梗,罚我给他扫一周的地。
天地作证,他那盆洋桔梗本来就要枯了,我不过是随手把烟屁股按在了花盆里,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但他很过分,不管别人只管我。
后来结了婚,我在家里养了几盆重瓣洋桔梗,白色带蓝边的花一簇一簇开得生机勃勃,可惜裴昀不常回家,也没夸过我花养得好。
我猜他也不是喜欢洋桔梗,或者说所有花在他眼里都是一样柔弱无用的东西。
记得某年特别行动处院子里的小花园翻修,园丁大叔问裴昀种点什么花好。
裴昀意料之中地脱口而出 “随便”,说完想了想,又说:“种几株晚香玉吧。”
我当时在不远处刚好听到了这句话,心里莫名轻颤了一下。
结果又听到他补充说:“夏天可以驱蚊。”
我的心平静了。
原来我只是一株平平无奇的驱蚊草。
沉睡一觉醒来后,我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城市。外面暮色正浓,离开时郁郁葱葱的树木已经开始在秋风中落叶,金灿灿地铺满整条街道。
我安静坐在车里,等待药效退散,没忘记把戒指摘下来放进口袋里。
保罗终于舍得开口,对我说了这次的行动安排。
他说裴昀今晚在国会参加一项重要会议,十一点会议结束,十一点半返回酒店,期间一直有人严密保护,只有到达酒店从下车到进门的五十米有机会动手。
而我们两个要埋伏在与酒店一街之隔的银行楼顶,等裴昀一露面就瞄准他的脑袋开枪。
“听说你曾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狙击手,这个距离没问题吧?” 保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显然,作为一个 s 级 alpha,他并没有把我这个看起来非常弱鸡的 omega 放在眼里。
“如果我说有问题呢?” 我问。
“没关系。”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会给你补枪。”
我听明白了,刺杀是我的任务,如果我完不成,保罗才会动手。
距离十一点半还有不到四个小时,下车之前,保罗从车后座拿了件风衣给我,说段翊嘱咐带上的。
入夜风大,我没跟他客气,接过来穿在了身上。
这座银行大楼有二十多层高,楼顶视野开阔,能看到半个城市的夜景。
我靠在栏杆边摸了根烟抽,保罗不知道从哪变出两个三明治,问我吃不吃。
我摇摇头,他便不再多问,坐在旁边自顾自吃起来。
等十一点二十五分的闹钟响起时,我脚边已经散落了一地烟头。
裴昀不喜欢我抽烟太凶,跟他结婚后我几乎快要戒掉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开始迷恋尼。 古丁的味道。
“车快到了。” 保罗说。
我掐灭最后一根烟,从包里拿出一把 M4A1,装好倍镜和弹匣。
夜深了,远处霓虹灯闪烁,晃得我的眼睛不太舒服。
目标车牌号从道路尽头出现时,我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低头咬了咬牙。
“你紧张吗?” 保罗问。
我无法掩饰,只好点了点头:“有点。”
说话的同时,车停在酒店门口,一道穿黑色西装的修长身影迈开长腿从后座走下来。
保罗端起枪,冲下面努了努嘴:“熟人?”
我看着视线尽头的裴昀,喉咙一滚,轻声说:“前夫。”
保罗到底不够见多识广,闻言愣在原地,忘了说话。
我没理他,抬枪瞄准一百多米外的裴昀,做了一个深呼吸。
视野里的裴昀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