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来看最重要的,是令李成走出侧殿,李成是名男子,不是后宫妃子美人,何况他在边境十余年,回来也是一朝重臣,将他日日圈在侧殿中,想也知道他心情必会抑郁,皇上是气昏头了,也不去管这样如何能够改善两人关系,荣禄想了多日,这天终于对皇上道,“皇上,奴才有一件事想要皇上允准。”
李胄璋瞅他一眼,“……说。”
“这两日奴才看宁边侯身体似乎不适,想斗胆恳求皇上,以后每日由奴才带宁边侯出去走走。”荣禄道。
“……宁边侯身体不适?”李胄璋皱眉,他仔细想了一下,并不觉李成有何异常。
“是,宁边侯似乎又有些咳嗽,奴才记得太医说过,宁边侯要多多休息,但也要适当活动才有利于预防旧疾发作。”
李胄璋亦记得太医的这句话,他沉默了,荣禄担心的对,他确已将李成关了太久,李成纵然从来忍耐,什么不说,李胄璋也可想象他有多么落寞,再这样下去,他身体怎么可能会好,李胄璋终无奈暗叹一口气,“……准。”
荣禄当天很快便来向李成回禀,李成神情略有些松动,“多谢荣公公。”
“宁边候想去哪里?”荣禄含笑道。
李成看晚膳还有一段时间,道,“就在殿前走走吧。”
荣禄于是陪李成出了侧殿,已近晚间的天气并不和暖,但李成站在长廊中,看着眼前的冬日景象,感受着寒风吹在脸上,沁人心脾的冰凉,李成默默向前走去。
待转过一圈回来已快到晚膳时间,李成与荣禄返回侧殿,在与大殿相连的内廊,一名华衣盛妆的年轻后妃与一名宫女姗姗而来,李成侧身向一边站住。
这名后妃正是明美人,她看到也跟着李成站到一边的荣禄很是意外,这个时候他为何竟没在皇上面前伺候?明美人停住了,问道,“荣公公为何在这里?”明美人如今面对荣禄总有些傲然,荣禄早已习惯明美人这目中无人的态度,回道,“是,皇上吩咐了奴才旁的差事。”
“旁的差事?”明美人重复,她瞥一眼一直守礼微微低头的李成,见他约三十余岁年纪,鬓发容貌均颇沧桑,明美人不认得他,她看李成没有什么特别,也只是穿着寻常衣裘,便不在意,“……这是何人?”
荣禄暗暗冷笑,明美人这总爱随便问东问西的脾气,怎能在宫中持久,荣禄淡淡道,“这是宁边侯。”
“宁边侯?”明美人有些吃惊,这竟是她一直觉得神秘好奇的宁边侯?她再打量李成,这才发现李成确是十分成熟沉稳,李成听他们谈到自己,便再次行礼,“臣李成见过后妃娘娘。”
明美人惊讶过后,恢复了神情,转而便想到宁边侯乃是胡妃一党,明美人已去拜见过皇后,皇后对她竟是颇多期许倚仗,明美人很是自得,她年轻貌美,又正得圣心,原也无怪皇后如此看重她,只是胡妃就算有皇子却早已人老珠黄,宁边侯如今看来亦不过如此,皇后也不知忌惮他们什么!
“免礼,”明美人心中不以为然,语气便甚是轻傲随意,她挑起唇角,“臣妾听说宁边侯身体一向不好,怎么今日出来了?”
李成不知这位后妃怎知他身体不好,略一沉默,便恭谨回道,“臣谢后妃娘娘,臣没有什么。”
“宁边候何必这样,宫人都知宁边候身体不好,身体不好便该在殿中好好养着不要出门。”明美人轻笑道。
李成有些发怔,明美人轻慢着实并未加以丝毫掩饰,他虽不敏感也略有所觉,这位后妃说话似乎句句关心,听着却觉不善,李成不知这是为什么,但他自来寡言隐忍,此时更不会为几句话与一名后妃怎样,“是……臣只是已好些了。”
☆、第四十章
(四十)
李成这里虽没怎样,荣禄却在一旁听的十分恼怒,他心想,这明美人不过是他荣禄权宜之计,送给皇上解闷的,他一直忍着不愿理她,她却这样嚣张,不知天高地厚,小小一个刚陪了皇上没几天的美人,便敢一再惹他,还讥诮李成,她可知道李成是谁?殊不知都不用李成,便他荣禄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都能令她再也不得翻身!
荣禄想到此处,冷冷对明美人道,“美人,宁边候身体自有皇上斟酌,美人不必多虑,皇上想已等着美人前去用膳,美人这便请吧。”
荣禄虽一向接人待物谦卑恭敬,但他毕竟是皇上身边大太监,岂是寻常人物,他一板下脸来,自带几分威严,明美人从未见荣禄这样,心中一愣,便有些发虚,但她自觉不能这样灰溜溜走开,一时嗫嚅不知如何应对。
李成亦感觉到荣禄发怒,意外荣禄此次如此没有耐心,见那美人尴尬无措,李成轻轻唤了一声,“荣公公。”
荣禄听到李成唤他,心知李成不愿他与人争执,虽仍气恼,只得躬身应了,“是,宁边候,那咱们回去吧?”荣禄说完便不再理睬明美人,向前为李成引路,李成略一犹豫,对明美人施礼道,“美人请去用膳吧,臣告退了。”
明美人脸色都变了,她万没想到荣禄竟然这样不留半点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