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漱星起身,缓慢伸直腿,踱着步子离去。
奚霂静静盯他走了几步,“等等。”
都说女孩心细如发,她敏感地发现有些许不对劲,但又不能确定,绕着江漱星转了几圈:“你腿受伤了?”
“没有。”他回答得很果断。
“给我看看。”
“不要。”
她眯眼:“好啊,我使唤不动你,那叫你几个副将来,就说都督腿伤了不肯上药,想回家养老了看他们急不急。”
江漱星嗤笑:“他们就更不可能使唤得动我了。”
气死,管他那么多呢,断掉算了!
好心不领情,奚霂跺跺脚气呼呼地坐回去。
等她再回头,江漱星已经不见了。
士兵送来香喷喷的烤rou,她嚼了几口觉得没味道,继续望着天空的皎月发呆。
烦躁得很。
随带的药物稀缺,说不定伤口都是临时扯了衣角料止血的,他不说又没多余的药给他,万一感染发炎命都会不保。
死缺心眼的哪儿学来的坏脾气,疼死他疼死他!
她握着小枝条狠狠地戳地,嘴里叽里咕噜地骂他,骂着骂着还是没忍住。
去找了他。
彼时,江漱星靠着大树打盹,长长的睫羽垂下,面庞清俊人畜无害,分外的好看。
她驻足欣赏良久,才想起来正事,悄悄地摸近他身边。
女孩不时抬眸望他,见人毫无醒来之意,更大了胆子去掀他腿上的袍子。
即将得逞的刹那——
手被他握住,江漱星何时醒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昭昭,别碰。”
奚霂挣开他的手,“看你走路都不利索,我总算可以放心跑了。”
“呵,”他一弯唇角,“让你先跑十步,我追你都是绰绰有余。”
见他硬也不吃,奚霂想了想干脆使软,雪绒团子一头扎进江漱星怀里,抱着他的腰楚楚可怜地仰头瞧:“我也是关心都督,您叱咤风云战无不胜,若是落下腿疾,天妒英才多让人伤心啊,你就让我看看嘛~球球了~嗯?”
他果然受不住她撒娇,江漱星错开她视线,脸红道:“先起来。”
“那给我看。”
“……”
她蹭了蹭胸口。
“好好好,给你看。”他缴械投降,“小伤罢了不碍事的。”
他确实是用布条包扎的伤口,玄黑已被血染成深色,她咽了口水,小心翼翼地揭开。
是被狼啃噬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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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强吻
是被狼噬咬的痕迹,触目惊心。
奚霂只看了一眼,蟒袍便被男人拉下遮盖住伤口,他漠不在乎:“看完了。”
江漱星此人也真是厉害,挑群狼不说,腿上咧开个大口子不说,生生地熬,当自己金刚不坏,奚霂想要是换作自己,早就疼得哭爹喊娘,水漫大央了。
他瞧着女孩眸里嗔怪不减,清了清嗓子道:“出了林子后我自会去靖阳镇疗养,你大可安心。”
“谁担心你,自己走去,我不扶你。”奚霂抱手。
江漱星扯了扯嘴角。
仔细看,他的脸色因失血确实变得愈加惨白,大抵是他本身就肤白,故瞧不出端倪。夜里起风,纵使有柴火暖着,江漱星的身躯也异常冰凉。
薄唇血色尽失,他像是很疲惫的样子,周身狠戾气场不见,半耷拉着眼皮,手搓着那枚玉扳指。
将士们都休息了,十足幸运,没有别的野兽再来找茬。
夜阑萧瑟银河浅,奚霂万般懊悔没有把鹤氅带来,江漱星半梦半醒地搂着她的腰,若是脱身必会惊动他。
飞叶洋洋飘洒,落在头顶,肩背。
刺猬缩起了防备,坦白地沐浴着月光,万里的繁星等着明日昭衍,梦里没有杀戮和诡计。
在阒静的寒夜里有人温暖着他,熹光中是一如年少相识时水葡萄般的眼。
既列云端,朝暮并往之。
奚霂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内里心跳渐渐放缓,江漱星彻底合上了眼睡去。
她挪动着两条厚囔囔的手臂,尽可能地递暖。
身上压着个人形棉被,江漱星把搭在女孩腰窝上的手收紧了些,一夜好眠。
天色朣朦,女孩惺忪然揉眼,动作轻微地伸了个懒。
她一抬头,对上江漱星一双似笑非笑的美目。
“啊吓死我了!”奚霂猛地弹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随手掰下一根草条叼在嘴中,悠悠答:“不久。”
江漱星的气色比昨晚好了许多,反正那张臭嘴是又开始惹人厌了,“你睡觉还磨牙?”
“没有!”她一哽,有意气他,“你还说梦话呢!”
“是么,说了什么。”
“我……”她一时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