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推车不够用,医护人员直接上手背。
“来,小心。”
鹿饮溪认出来其中一个抬人的医生:“明明!”
魏明明这才回过头,看清女司机的面庞,叫了一声:“小鹿!”
“你被调到急诊了?”
“伤员太多了!急诊快崩溃了!人不够,年轻医生都被调过来了!”
匆匆说完这句话,魏明明无暇理会鹿饮溪,推着病人进急诊。
一晚上不眠不休的长途驾驶,鹿饮溪疲倦得快要睁不开眼,她自知无力再去运送,怕疲劳驾驶出现意外,她把车开回马路对面的公寓,在地下停车场,累得趴在方向盘上,眯了十分钟左右,才回了一点神。她拖着疲倦的身子,上楼,倒在沙发上,挣扎地调好7点起床的闹钟,睡觉。
*
J市的机场全部关闭,只负责运送物资、军队、医疗队。
震后第7个小时,晚上九点,附一的医疗队,抵达J市的机场,再从J市机场乘大巴出发,驶向J市到B县的国道。
路上遇上一名姓吴的摄影师和一名姓张的电视台记者,拿着记者证,要和救援队一同前往B县城,张琴欣然同意。
摄影师扛着摄影机,从车上开始拍摄记录画面。
张记者对带队的书记和医务人员进行简单的采访。
车外大雨滂沱,山路九转十八弯,左侧是滚滚江水,右侧是悬崖峭壁,路上余震不断。
不断有岩石、树木、泥块从山上滚落,拍摄和采访被迫中断,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摄影师用身体紧紧护住了机器。
大巴车的司机看见峭壁冒出了白烟,连忙踩油门提速,车子迅速冲出这一路段。
下一秒,泥土混着石块从山上轰隆隆滚下,盖过了汽车发动机的声响。
司机惊魂未定:“泥石流啊,差点把命搭在路上了!”
山体滑坡、泥石流,地震灾后常见的次生灾害。
众人回头望,山路已完全被堵住,莫不心有余悸。
又驶了一段路,前方停着几辆绿色的军队物资车。
道路被山体滑落的泥石堵住,车子开不进去。
解放军告诉:“半个山都塌下来了,路都裂开了,没办法开车过去,我们的人爬过去,坐冲锋舟过去。”
有几名解放军在余震中受伤。
医疗队下车,给伤员救治包扎。
还没进入核心震区,已有零星几个人民子弟兵,牺牲在驰援的路上。
张琴和部队负责人协商后,回来通知说:“所有人下车,不拿个人行李、物品,随车的药品,分配到每个人手上,我们先乘坐冲锋舟从水路到一家铝厂,再从铝厂徒步走进镇里!”
简清把物资包里雨衣、雨靴穿在身上,个人物品全部丢弃,塞进大量的药品和小型医疗器械,坐上冲锋舟。
没有携带记者和摄影师,因为没有余力照顾,她们留下跟随部分解放军,留在被堵住的山路前,等待道路挖通,以便日后物资的输送。
不断有山石滚落到江水中,砸出噗通噗通的巨响。
这次没有车顶遮蔽视线,直面灾害,触目惊心。
医疗队队员又冷又累,紧挨在一块,互相取暖,互相鼓励。
半夜十二点,灾后的第十个小时,医疗队下了冲锋舟,抵达铝厂。
铝厂的建筑全部坍塌,幸存的灾民,面无表情,相互搀扶着,向山外走去。
人悲痛到了极点,是没有表情的,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欲哭无泪,看见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也不知道过来救治,只是茫然地向前走,机械地向外走,迫切地想逃离这个地方。
看见受伤流血的灾民,张琴吩咐队员:“快,给他们包扎一下!”
医疗队给他们分发药品,替他们止血包扎。
越来越多的灾民缓过神来,围过来,请医生护士帮忙处理伤口。
这边幸存的人多是轻伤,医疗队不敢耽搁太久。
张琴和灾民解释:“我们接到消息,B县那边的有更严重的伤员,我们去晚了,那边的人随时会丧命,请大家理解……”
医疗队所有人背着重达30多斤,鼓鼓囊囊的背包,开始徒步前行。
遇水渡水,遇山爬山。
雨后山路shi滑,伴随着余震和滚落的石块,冒着被砸伤、被掩埋和掉入江水的风险,步行五个多小时后,所有人饥寒交迫,双脚被磨出了血泡,脸颊、脖子,被树木划出了血条。
每个人都狼狈不堪,Jing疲力尽,Jing神状态接近崩溃,无助而绝望。
快要绝望,因为看不到希望。
看不到救人的希望,看不到回去的希望,随时会死在路上。
凌晨六点,震后的第十六个小时,到了一处开裂的平路,左边没有高山,没有山石、泥石流的危险,张琴让大家停下,原地休息十五分钟。
有的人坐下,呜咽哭泣;有的人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