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见君还在医院四处奔走,指挥工作。
简清应了声:“好。”
她是胡见君一手带起来的,在他手底下,从一个小医生,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医生。
今天下午,胡见君通知她上前线时,没有多少温情的话语,只是用严肃的口吻命令道:“你是我的学生,你在第一批名单里,你给我到前面去。”
魏明明往她脖子上挂了个平安符:“14床的刘nainai的家属听说你要去灾区,特地跑去附近的寺庙求了个平安符,要我转交到你手上。”
简清捏了捏平安符:“替我说声谢谢。”
鹿饮溪一声不吭,低头检查医院发放的物资包。
物资包里,有急救包、雨靴、雨衣、帐篷、睡袋、手电筒……
缺了女性用品。
她跑到负一楼的便利店,买了几包卫生棉,塞进去,刚拉上拉链,就听见了催促声。
医院的党支部副书记,副院长之一,张琴,亲自带队出征,抗着【江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抗震救灾医疗队】红色大旗,拿着喇叭喊:“同志们,人员集齐,全部上车,准备出发!”
“我要走了。”简清戴上口罩,平静地看着鹿饮溪。
鹿饮溪也看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心里,说不出来。
简清等了几秒,没等到她的话语,伸手,揽过她的肩,抱了她一下,然后利落地背起物资包,登车。
鹿饮溪目送她离开。
她这天穿着一双黑色登山鞋,内套一件黑色速干衣,外套一件长袖白大褂,白大褂上挂着胸牌。
医师资格证、执业证都贴身放到了口袋,以防发生意外,无法辨认身份、单位。
每次出发,最坏的打算,就是回不来。
震后四个小时,傍晚的六点,附一第一批救援人员全部到齐,登车出发,驰援灾区。
他们都是写在医院应急预案名单上,第一梯队的救援人员。
离医院近的,还可以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和家属告别一声。
离家远的,只有零星一两个同事在身后送别。
也有些人,是临时报名,想要第一时间上前线。
到了车上,有人在打电话联系家人,告诉家里人偷藏的私房钱、银行卡密码;有人打电话给同事,交接手上病人的情况;有人一脸凝重,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
张琴书记拿着喇叭:“我们待会要到机场,坐飞机抵达S省J市机场,下飞机后,转大巴车进B县、下乡村,开展救援工作,当地的信号设备毁坏殆尽,没有网络,没有信号,目前还在抢修中,大家现在有什么人要联系的,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趁现在赶紧联系、赶紧交代!”
这话一说,拿出手机的人更多了。
有的人甚至开始写遗书。
这是最后允许他们软弱的时刻,等到了当地,穿上了白大褂,就不再允许软弱。
简清安静地望着窗外。
犹豫许久,她编辑了两条消息,发给鹿饮溪。
第一条:【L市第三医院,主治医生苻鸢,患者阮笙,我的母亲。】
她把她的母亲,托付给唯一信任的人。
第二条:【家里保险柜密码,和我给你的银行卡密码相同。】
所有财产身家,也托付给她。
鹿饮溪看到消息,不再有任何怨怼、难过的情绪,迅速打字回复。
第一条:【收到。】
第二条:【简医生,我爱你。】
始料未及的一句表白……
仅有几个字,简清却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五分钟。
盯着看了许久,她望向窗外,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
*
天色渐暗,陆续有了确切的官方的新闻报道,普通民众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一场巨大的天灾,降临在这个世界。
鹿饮溪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市区街上晃荡。
车载广播中,播音员嘶哑着嗓音播报情况:“下午2点,位于北纬xx度东经xx的S省B县发生了7.8级地震……全国各地震感强烈……截止目前,首批人民解放军驻地部队、首批医疗救援队已进驻灾区……交通道路堵塞,请社会车辆勿前往……”
鹿饮溪看向窗外。
抬头,高架桥上,一辆一辆满载物资的货车、救护车、警车,驶向与邻省接壤的D市。
低头,路边绿化带旁,有一座亮着红色小灯的献血爱心屋。
她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下车,走过去献血。
未来几天,血ye将成为紧缺物品之一,届时,全国各地的中心血站,都会向社会呼吁爱心人士献血。
她现在不是医学生,更不是医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市民。
一个普通人,在大灾大难面前能做的,无非是献血、捐钱……贡献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
因为晕血,抽血的过程,她一直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