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也许后者听起来像是在用刀子戳人心口,所以被这位青年替换了。
葵没有再深想,继续说了下去。
……
老实说,刚化形的我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是不太能够理解面前的杀人现场是怎么回事的,但或许是刚出生的这一幕实在冲击过大,我还是下意识地记住了画面中的两个主角——
一个用指甲便能断人头颅的诡异青年。
一个即使身首分离,头颅的面容上仍旧带着慈悲笑意的诡异医生。
而后我离开了这里。
出了屋子,我发现这里是所极大的宅院,来往的侍从看不见我,我却能够从他们低声的话语中听到有关这所宅院的信息。
——鬼舞辻大人今日在朝中……
——给无惨少爷准备的饭……
——把衣着整理好,像什么样子……
我在他们的话里知道了很多东西,譬如人应该穿衣服才能见人这种常识,所以从他们所谓的“鬼舞辻大人”屋内拿了衣服后,又准备尝试一下人所吃的饭的味道。不过这种想法没等到实行,我却又发现了一件事。
我变小了——从原本和他们的鬼舞辻大人差不多大小,变成了和无惨少爷差不多大小的样子,而且耳边开始有嗡嗡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但转过头却又会发现身边其实什么人都没有。
我很困惑,又很好奇,所以在看到走进厨房的侍从时,我第一次萌生了想要“询问”的想法。
“请问……”
但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位侍从就露出了如同见了鬼一样的神情——虽然我其实并不知道脑海中为什么有这种形容词——并且发出了一声大喊:
“有贼啊——”
这声音实在嘹亮,一瞬间就召唤出来了更多的侍从,我以为人更多就可以更好的回答我的疑问,但这次依旧没等我说出口,那些人就拿着闪着银光的东西——后来我知道是刀——朝我扑了过来。
这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这些人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于是我从人群的包围中跑了出去,而身后的人紧追不舍,我被逼到死路,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爬墙,笨拙地从宅院的围墙上爬了出去。
但翻到围墙上时,动作太急,导致下去的时候没控制好姿态,直接趴在了地上。
有些疼,但并不是难以忍受,不过我当时想的更多的是觉得困惑,且委屈。
“……是小神明啊。”
直到一声清雅的话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那是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穿着和服的女人——听声音如此——她那和服一眼望去便觉华丽,比身为官员的鬼舞辻大人的衣服或许还要好得多。
和服主红色,其上纹的花纹有些奇特,像是水稻什么的,我不太懂,只觉得金灿灿的,像是在发光,很好看。
也许是我趴着仰望她的模样太滑稽了,她笑了一声,又朝我伸出手来:“刚诞生的小神明啊,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呢。”
我无言,正想搭着对方的手起身,在那一刹那,我又变小了。
现在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了。
“啊呀。”
对方伸手将我拉起来,同时叹道,“才刚诞生,创造者就离开了吗?好可怜啊。”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好的人、或者说神,她将“什么是神”“神是如何诞生与维系的”“神明与信徒的联系”等等有关我身世或是存活的一切知识都讲给了我听,当然,这些都是在与她一同漫步在乡村的小路上的时候听对方说出来的,并非是在鬼舞辻大人家的围墙旁边。
而我也终于明白了我一直在变小——就在这几天中我已经缩小到孩童模样——的原因,是我的创造者离世了,连带着那些祈祷我存在的愿力也消失了。
总有一天,我也会消失的。我这么想着。
“小神明啊,跟我走吧?”对方面上的狐狸面具正对着田野上耕种的人,她语气轻快。
一路走来,她带我见识了很多我没接触过的东西,也让我不至于在诞生之初就一直陷于混沌,我很喜欢她,也很感激她。
但我仍旧拒绝了。
“咦?”她的语气听起来很诧异,“为什么呢?”
我听到耳畔传来一声温润的叹息,含着“青色彼岸花”的字眼,像是孤独又坚强的旅人,在看不见尽头的沙漠中渴求或许并不存在的绿洲。
我为之难过,也为之动容。
我说:“我要去找他。”
即使他已经离世,即使我也将消失,我也想知道,我被创造出来的契机、能让他即使在死亡的一刻也并不后悔去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对方又笑了:“好吧,小神明。”
她没有过多劝说,为我指明了方向后就默认我可以离开了,只是在走之前,我想到鬼舞辻大人家里那些人相互之间的称呼,便突然向对方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