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医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大喊着, 像个怪物一样躲避着照进屋内的暖阳, 瑟缩在角落里,却仍旧努力地对着医师发出诘问。
屋内的侍从慌忙将房间所有能够透光的地方用帘子遮了起来, 周遭因少爷病好了的喜悦氛围还没有诞生便又陷入一种恐慌之中。
唯有医师仍旧端正地跪坐在原地, 看着他的样子像是悲悯凡人的神。
“少爷,我说过了,您还缺少一位药材。”
“青色彼岸花?”
“是的, 少爷。”
“只要找到了就能医好我吗?”无惨少爷拂袖斥道, “那就快去找!”
他不想从一个病秧子变成另一个怪物, 他只是想做到普通人最基础的事情,有那么难吗!
似乎察觉到了无惨少爷的心思,医师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御馔津带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时,曾跟我介绍过这种东西——是向日葵。
“这是葵花, 少爷。”医师将花放在床铺旁,嗓音温和,“这是追逐着太阳的花,也是我最喜欢的花,我愿称之为希望。”
他或许是想说,如今想要拥抱太阳的无惨少爷像极了这种花,又或许只是想劝解对方永远不要放弃他最初的愿望,但无惨少爷明显没听进去。
又或者对方根本懒得深思,[原本心心念念的健康的身体不仅没有得到反而变得更糟了]这件事就足以令他气得失去神智,更别提摆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不入流的路边花了。
他当即命令家中的侍从与医师立刻去搜寻“青色彼岸花”的所在,这时候,他只想尽快的恢复人样。
我看着医师与众人远去,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目前所看到的,是我在医师身边存在之初——还未化形只做愿力活着的时候——无意识中见证的事情。
医师是在这段时间前后,开始祈求我的存在的。
我明白了这件事,也明白了我应该为自己取的名字。
我叫葵。
我是医师成功救治病人的希望。
……
面前被放了一杯水,然而水杯未免太大,立在葵面前不像是要解他的口渴,有些像是要让他泡澡。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太宰治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片花瓣,在其上洒了些水,平稳地放在他面前。
葵不知该如何评价,只能说真不愧是太宰先生吗?
不仅给他找了个合适的水杯,还充满着浪漫色彩。
但太宰治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他也抿了口水,打趣道:“明明是因为‘青色彼岸花’成为了神明,结果名字却叫‘葵’,这让葵花神怎么办呢?”
“当时我完全没有思考这件事。”葵无奈道,“不过想来我应该没有机会见到所谓‘葵花神’了,应该不必担忧。”
太宰治:“要我说,‘小青’这名字好听得多呀!海对面那个国家里可有关于这类名字的传说,是一个很美的故事,有时间的话,葵君也可以了解一下哦!”
最重要的是,小青在故事里可是位美丽的小姐啊!
葵是不大了解他口中的传说的,不过此刻也顺势应了下去,不然还不知道这人的思维要发散到什么地方。
将花瓣里的水喝干净之后,他又整理了下思路,继续讲述起来。
……
医师与鬼舞辻大人家的人去了很多地方寻找青色彼岸花,但都无所得。
我看见医师经常对着自己的医书叹息,口中喃喃念着“青色彼岸花”几个字,就如同我初次听见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寻找青色彼岸花呢?”
他当然是听不见的。
没有人会回答我。
在这段时间里,在医师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鬼舞辻家中经常有人无端消失,而无惨少爷的性格也越来越暴虐。
终于,在几月后,医师如期为无惨少爷上门诊治,却因仍旧未曾找到药材被暴怒的无惨少爷捏着脖子提在手里。
但意料之外的是,医生的表情仍旧很平静。
他说:“我很抱歉。”
无惨少爷的怒意没有丝毫缓解。
医师:“作为医生,没能帮助我的病人脱离苦难,甚至为原本与此事不相关的人带去了灾厄,我真的很抱歉。”
“但是,我仍旧希望,无惨少爷不要忘了您最初的愿望。”
他的话音未落,头颅已经被鬼舞辻无惨用锋利的指甲砍断了,画面与我诞生之初重合,但又多了些我当时未曾注意到的事情。
鬼舞辻无惨在收回手的时候说:“无用的伪善者。”
伪善吗?
我不觉得。
直到最后,我看到的都只是一名医者,在为了挽救病人的路上而努力,不止身体,还有心灵。
他做了一名医生应该做的事情。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