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寝殿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太医署的几个太医连着坐诊了五六天,最后得出的结果是:病入膏肓,药石罔救,只怕挨不过今夏。
一向冷静自持的皇后听着太医的汇报,眼底怒意渐起,一挥手拂掉手侧的茶盏,“都是些庸医,本宫留你们何用?”
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太医们听闻声响皆战战兢兢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端着药盘的小宫女才进门便见到这一幕,吓的手中药盘差点落地。
“娩儿,别为难他们了,朕......”皇帝缓缓睁开眼睛,极力想要从床上起身。
皇后的闺名叫做王娩。
见状,皇后几步到了床前扶着他躺好,“陛下,好好躺着,别在动了。”
天香从旁从小宫女手中接过药碗,亲自试过温度之后将药递给皇帝,“皇兄,该喝药了。”
皇帝看着天香手上的药,却没有去接,“不喝了,端下去吧,如今朕这身子,喝再多的药也无用。”说着,他环顾室内一圈接着言道,“怎么不见衣儿和你在一起。”
“衣儿这几天受了凉,等她好了我就带她来看你。”说着,天香放下手中的药碗,几步跨到旁边榻上拿着一只纸鸢递到皇帝眼前,“皇兄,你看,这是衣儿让我带给你的。”
见状,皇帝眼前一亮,“这是?”随即他又静静的躺回去,望着空荡荡的床帏,笑了起来,“可惜春天已经过完了!”
天香难过的不行,却笑着安抚道,“不是这样的......皇兄,春天还没过完呢,衣儿还等着你病好了带着她和浩儿一起放纸鸢呢。”
皇帝笑着摇摇头,不在和天香说话,他环顾室内,看着跪着一地的太医宫女,拉过皇后的手,替他们解了围,“娩儿,别再为难他们了,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朕,朕只是放心不下......”
皇帝想要极力起身,却被皇后一把按住,“臣妾明白,陛下的心意臣妾都懂。”皇后从旁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地凑在皇帝嘴边,“就算是为了臣妾,为了浩儿,陛下也要保重身子才行。”
皇帝望着眼前这个和他共同经历十年朝堂风霜的女子,从他初登大宝就一直从旁协助,无怨无悔。这些天对他不眠不休的照顾,更是让眼前人看着消瘦,清减了许多。苍白,瘦弱的身躯躲在宽大的淡色外袍下,像一泊随时会隐去的月光。
听着皇后关切的话语,熟悉的温暖漫过心头,这次皇帝没有再拒绝,而是在皇后的安抚下,一点一点把药喝了下去。
望着眼前一幕,天香冲着满地太医宫女招招手,带着他们默默退了出去。
御花园,冯素贞独自站在廊下望着郎朗清月,面前是一片荷花池。
夜风瑟瑟,激起水面涟漪阵阵,也激起她心中万千思绪,似那粼粼微波,心里头总不能平静。
“夜露风寒,冯大人好雅兴,还有兴致赏月。”
冯素贞眉头微蹙,她本是在这里等着天香,没想到却还能在这个时候遇到不想见的人。
重重吐出一口气,冯素贞转身,看到亓王正笑盈盈地站在她后面,对方后面跟着两个小厮,手里头抱着大包大包的礼物。
冯素贞满面笑意,客气回道,“没想到这么晚还能在御花园遇到王爷。”说着她漫不经心的打量小厮一眼,“王爷这是要去看望陛下。”
亓王掩唇轻轻咳了一声,便有另外的小厮拿着披风上前,亓王接过随手披在身上,“陛下病重,本该早几日就要进宫的,只是本王前几日偶感风寒,一直不见好,这才推到今日,没想到凑巧碰到冯大人。”
还真是凑巧!
冯素贞心下冷笑一声,回眸往走廊往深处望了一眼,顶头正是皇帝的寝殿,“公主此刻正在陛下寝殿,下官不方便一同前往,这才在这等着她。”
亓王循着冯素贞视线望去,随后悠悠转回,最后目光定格在她手中一件薄氅上面,“这是......”
“哦,这不这几天刚下过雨,夜露风寒,下官担心公主着凉,便给她一并带了过来。”冯素贞轻轻弹了弹手中的薄氅,笑着解释。
“原来如此,冯大人和我那公主侄女着实是鹣鲽情深,叫人艳羡不已。”亓王也跟着笑笑,随即倏而话锋一转,“对了,本王听说冯大人这些天在彻查刺杀公主的刺客,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言罢,不住抬眼打量着冯素贞,作看戏状。
冯素贞心下一惊,亓王为何此刻提出刺客一事?
对上亓王视线,她眉梢微动,略微沉yin,道,“多谢王爷关心,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只字不提真相二字!
亓王捻着胡须将冯素贞神色敛进眼底,又再次上下将她打量几番,所有所思道,“查的差不多了,不过冯大人是否听过这么一句话......”他顿了顿,目光越过冯素贞的肩,看向她后面的人,“查出真相未必是一件好事,你说是吗,公主侄女?”
冯素贞循声回头,天香不知何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