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曾有过无忧无虑的三年,情到浓时亦相约一世缱绻。当似水流年冲刷掉曾经的青涩与稚嫩,却将初心沉淀下来,在大难不死后愈显弥足珍贵。
李堂道长与卫封离开不到一个时辰,盘草堂外忽然人声鼎沸。昌池道人听见响动,二话不说攀着院前的竹子轻盈跃上墙沿,脚步生风绕着墙沿游移而去,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户绾见师父出去探究竟,并未在意,只当是途经门前的路人喧杂罢。盘草堂前也算得上风光迤逦,苍翠葱茏的绿意衬着满地千红万紫的繁花,彩蝶翩跹起舞,堪与花儿争妖娆。若非百里弥音伤重不便出门,此时本应漫步香樟林下,扯一袭微风裁裳衣,拢一袖芬芳妆粉黛。
好半刻昌池道人才回来,但看墙沿上的他脸色Yin沉足可见事态严重,户绾竟有些不愿探听。自打来了鲦山之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早已令她疲惫不堪,生怕再滋生什么变故令大家焦头烂额无力招架。
“绾儿,快救人。”昌池道人双脚一着地便急忙奔向门闩,道:“此人昏倒在香樟林里,整个背部似被剥去了皮,脸部亦多处烧伤,已逐现不同程度的溃烂,但还有救,快先把他抬进来。”
四个陌生男子架着伤患已然等候在门外,见门一开便呼拥着随昌池道人进了内堂。伤患光裸着上身,俯面被抬了进来,血rou模糊的肩背暴露于上,惨不忍睹。户绾骇然,一时只觉脊背发麻,然作为医者却不得不进行细致的检查。
伤患背部创面极大,皮rou沿边还有少许泥土粘连,处理起来极为耗神。生生被剥走了一层皮,无法想象伤患经受的磨难,更无法想象加害者何其心狠手辣。小心翼翼清理好肩背的创口,户绾轻轻抖落昌池道人自制的金创药于伤处,为避免脓血与纱布粘黏,未敢进行包扎。昌池道人将趴伏的伤患翻过来,令其侧身躺着,方便处理脸上的烧伤。只见伤患面部皮肤挛缩呈化脓溃烂状,已然容貌尽毁。
“祭司,这鲦山又是瘟疫又是剥皮......外头可都人心惶惶,均道是乌里族怨灵的诅咒,是我们的报应。”
“是啊,短短时日死的死伤的伤,宗主也不曾露面主持大局,大家都不安得很,祭司可否给我们一个说法。”
四名男子你一言我一语附议,只为百里弥音一句安抚。户绾正忙着给伤患上药,不时抬眼瞄一眼百里弥音,有些好奇她将会如何平息布农族人的惑然不安的情绪。
“你们说法都挺多,哪还要我给。”百里弥音幽幽道:“既然认为是怨灵作祟,要开山算命还是捉鬼除妖尽管找李堂道长便是。”
闻言,四人顿时茫然失语,对百里弥音这番话的本意半知半解,言语似淡漠的讥诮,神色又似正经的建议。百里弥音无非想把安抚人心此等伤脑筋的琐事推给李堂道长罢,她这种性子要去稳定布农族人躁动不安的心情,确实相当为难她。
“李堂道长正在歃月凼帮祭司Cao持族内大小事务,几位不若前去找他,他定会出面解决。”户绾出言提醒道。
四人离开盘草堂,百里弥音才想起察看伤患。入目惊骇的创面落进她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眼里,掀不起半点波澜。“看来小叔是黔驴技穷了。”
“百里南?莫非这事与他相干?”一提到百里南,昌池道人便气不打一处来,眼下种种事端均由他而起,此刻竟还不消停,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百里弥音点点头,道:“正是他所为。”
“他剥取人皮又在谋划什么?”户绾问。
“不进古墓,他断不会善罢甘休,亦知我不会善罢甘休,势必拿他更迭先冥。一面要留在鲦山伺机而动,一面要躲开追查保全自己,面对此般困局,只消换张脸皮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你是说......取这张人皮乃用于易容?这......这说法太耸人听闻了,人皮易容术不过荒诞的谣传罢,可当不得真。”昌池道人连连摆手否决。
虽说世间百态,无奇不有,然人皮易容术之说确实匪夷所思,昌池道人难以相信亦常理之中。百里弥音转向户绾,清冷道:“绾儿亦认为人皮易容术是离奇荒诞的谬谈吗?”
突然被问及,户绾忽觉凌乱,隐约感到百里弥音此问似乎别有深意,一时不知当表何态。
其实所谓人皮易容术,并非指剥离人皮移植异体,只不过是将Jing心处理过的人皮裹覆于模做成逼真的面具,从而达到易容目的。此番见户绾缄默不语,百里弥音便不乐意多作解释,径直出了内堂。
户绾明显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却想不通本来好端端的,怎提到人皮易容术就一声不吭走了。对她这种傲慢无礼的行为,户绾除了满心忐忑以外,更多的是气恼,当下便没追问于她。
李堂道长收到消息,和卫封匆匆从歃月凼赶回盘草堂,适才看到伤患后背的创面,笃言是人皮易容术,与百里弥音的看法如出一辙。昌池道人见他亦是这番见解,不免开始正视起人皮易容术的问题。
说到人皮易容术,李堂道长状似深恶痛绝,猛一拍案霎时震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向师徒仨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