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个人的意志会造成幸福的分裂,会将现在的和平毁坏殆尽。
这种麻木的和平,真的是人们所需要的吗,她之前说的所有的一切从最开始就错了,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岐头痛欲裂,他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去想,脑海中有两道声音在对话,两边各有道理,他已然分辨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一只手搭上了韩岐的肩膀,温仲嵘要扶着韩岐躺下,韩岐却摇摇头,怔怔的看着温仲嵘的眼睛,温仲嵘向来对韩岐没有办法,他转而又多拿了两个靠枕放在韩岐背后好让韩岐坐着的时候感到舒服一些。
韩岐默默无语半晌,问道:“先生,你在看什么?”
温仲嵘把手上的那个小册子在韩岐的面前晃了晃:“没什么,只是思想区的宣传手册罢了。”
韩岐靠在床上,头顶是一片全白的天花板:“先生,你说我杀死CZ-1314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她是在怨恨我吗?可她怨恨我,究竟是因为我杀了她还是因为,因为我的缘故她才会被送到思想改造区里来?”
温仲嵘手中动作不停,仍是一副专心看手册的模样:“或许两者都有,不过大概后者的原因多一些,事已至此,何必再去纠结这些。”
韩岐又问:“我杀了她,我便是凶手。但倘若我没有到这思想改造区里来,我还算得上是凶手吗?”
不等温仲嵘回答,韩岐便喃喃自语道:“我想也是算的。”
温仲嵘将手上的册子翻到其中一页,然后递给韩岐,上面正写着:
痛苦是古老的历史,幸福是美好的未来,忘记过去等于忘记痛苦,铭记未来等于铭记幸福。
他明明最讨厌幸福国的这种标语,此时却愿意将这句话明晃晃的摆在自己的面前,韩岐扯动嘴角努力了笑了一下,这种无声的安慰的确是温仲嵘的风格。
然而未来不一定是幸福的,过去也不一定是痛苦的,人这一生最不该的便是遗忘过去。
可是他现在脑海之中所想的,所认同的一切都与幸福谷的教导背道而驰,韩岐眼中迷茫之色尽显,追问道:“先生,难道我一直以来都错了吗?”
温仲嵘叹了一口气,他稍稍靠近了些,不再坐在椅子上转而做到了韩岐的床边:“如果用一个问题去解决一个问题,那事情将永远不会有答案。卿卿,所谓事情对错并无绝对之说,每个人立场不同心境不同,看待事情的方法自然不同,只一味去谈论对错未免武断,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妨说出来,或许我会有不同的看法。”
韩岐纠结许久,轻声道:“先生,我想不明白。一个人的思想与意志,包含他的生命,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他不必为了谁,为了某一件事毫无理由的付出,这一切都应当属于他自己,而不是……幸福国。”
说出这番话对韩岐来说属实不易,这等于推翻他过往二十年的人生信条,他继续道:“可是一直以来,幸福国告诉我,所有人都应当为了幸福国付出,世界是一个整体,只有大家步调一致思想一致理念一致才能维持永远的和平。为了和平放弃自己的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这真的值得吗,所谓的幸福又是什么,所谓的永远又是多久。先生,我真的想不明白,是我错了吗?如果是我错了,为什么我的大脑之中所储存的幸福国的理念没办法说服我,但如果我没有错,那所有的其他人呢?是他们错了么,那么多的人,独我一人是正确的,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么。”
温仲嵘沉yin半晌,他牵着韩岐走下床行至窗边,一轮孤天寒月遥挂天际,透出蓝色的光:“卿卿,你看,那是幸福国的月亮。我曾以为寒月孤高,遥不可攀,如今幸福国已然将月亮都做成了人工的。可曾经的那颗月亮又在哪里?他消失了么,我想这并不见得,它在比这颗人工月亮更遥远的背后,冷冷的看着人世的一切。所谓世界并不是为了人而存在的,与之相反,人类接受着造物的支配,人的寿命是有限的,而时间却无穷无尽,随着时间,人会死亡,建筑物会变成断壁残垣,河水会干涸。”
温仲嵘说道此处,低声笑了一下:“不对,在幸福国之中河水已然干涸了。幸福国属于世界,世界却并不只有幸福国,二十六个区之外的世界广袤无边,我虽然没有看过,但或许外面有飞鸟,有走兽,有许多你从未见过的东西。假使有一天,你走出墙外,看到了那些,再回来,说给幸福国的人听,依我所料,他们肯定是不信的。但那些真实存在的东西是假的么?你的眼睛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假的么?卿卿,所谓值不值得只有自己才懂,所谓永远或许也只是此时一刻,错与对不在别人的口中,而在你的心中,你若认定了,那便是对,何必要理会旁的不相干的人。”
韩岐又问:“如果我以为的对,对世上的人有害那又该怎么办?如果我以为的错,会造成战争那又该怎么办?如果我的一意孤行我认定的对造成不可挽回的错,那又该怎么办?”
温仲嵘从不远处的桌子上把先前他看的那本册子过来,他把窗户推开然后将册子扔了下去:“我扔了一本无用的册子下去好让它不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