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了一个疯子。可他觉得那疯子也爱着他。这令他更委屈了。
他甚至因为自己不够疯而感到愧疚。
丹尼侧身面对着医生的方向。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室外的雪地在室内也映射出一层清浅的光亮。丹尼借着那光用视线描摹着医生模糊的侧脸。他真好看。丹尼此前对亚洲人没有太多的美丑概念,甚至有些脸盲。可他越熟悉医生的脸,越觉得独特,越从其中感受到一种奇异的美感。
我没救了。丹尼想。
他掀开被子大步走下去,那本该熟睡的人影却也敏锐地翻身坐起。
“怎么了?”医生的声音清醒得像从未睡着一样。
丹尼没有回答。他掀开医生的毛毯,强硬地将自己挤进久世怀里。他的双手搭在久世的肩膀,脸埋进久世的胸膛里。地板微凉,寒意透过薄薄的被套渗进来,可久世和他都是暖的。
“没事,睡吧。明天就好了。”丹尼蜷在医生怀里,低声道。
久世轻轻地应了一声。丹尼感觉到他的手掌落在自己背后。那手掌起初是炽热的,掌心甚至有汗。渐渐地,他感受不到那温度了。或许是医生冷静了下来,或许是他自己也变得同样火热。
丹尼闭上眼,想,他要再努力一下。如果“猫”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障碍,那么丹尼会敲碎“猫”的概念在久世的世界里重建猫与人的印象。他要逼着医生看向真实,从猫的幻象里看到丹尼自己。丹尼会教他如何命名一个五英尺七英寸高、一百来磅重、并且与他相爱的男人。
他会成为他的爱人。
第15章
推车架着长长两段圆木往森林深处行进。丹尼曲起腿坐在圆木正中的位置,着迷地看着四周积雪皑皑的冬日景象。他戴着一顶极其宽大的飞行员帽,耳罩长长地垂下,塞进了衣领里。冲锋衣的拉链拉到了最高,将其下贴身的白衬衣藏得严严实实的,连下巴也遮去了,只留一双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不能再往里走了。”医生停下脚步,说。他敲了敲推车,示意丹尼下来。丹尼坐着没动。他来自南部,从未见过这样积雪皑皑的群山,对此有些恋恋不舍。
“为什么?”他问道。
医生一边解开推车两端的拉锁,一边解释道:“再往前可能有熊。”
“这个季节?”丹尼意外道,“它们不冬眠吗?”
“不一定,”医生回答道,“有时候因为饥饿,或者是被意外打扰了。冬季的熊,我见过不止一次了。”
丹尼立即兴奋起来:“什么样的?”
“黑熊。”医生比划了一个大概的体型,比他自己要矮一点,但壮不少,“第一次是因为刚搬来的时候没有经验,把食物留在了室外。黑熊来翻垃圾时,我听到响动出门去,差点跟它打了个照面——后来我汲取经验,开始戴铃铛了。”
丹尼听到这里,下意识拨了拨自己手腕上的铃铛。清脆的敲击声在森林里传荡开。医生要给他戴这个铃铛的时候,丹尼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猫咪情/色游戏,本着不能让医生更疯的原则直接拒绝了。后来,丹尼看见医生自己率先戴上了铃铛,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下来。
“就是那个,驱熊铃。”医生笑了笑,显然也是想起了早晨丹尼的抗拒,“熊一般不吃人,袭击人往往是因为人影响它捕食,或者是感觉受到了威胁。熊如果只是路过,听到铃声就会主动绕路,不会与人起冲突。”
丹尼点了点头。他试着想象与熊相遇——他从未见过熊,倒是在某任主顾家的书房墙上见过一个熊头标本。主顾将他按到在典雅华贵的书桌上,丹尼一边模仿着猫的叫声与挣扎,一边无聊地观察着那个熊头。他看见那只熊头上,填充的玻璃眼珠无动于衷地直视虚空。那时候丹尼觉得那颗熊头和身上这家伙的Jing囊很像,都是空空如也。
还是医生所描述的熊更有意思。丹尼收回思绪,催促道:“之后呢?你说过不止一次。”
“还有一次是熊受伤了,远远闻到血腥味我就绕路了。回来的路上,我看到雪地一片狼藉,被拖行的血迹,还有小块的棕色皮毛。现在想想,那次也很冒险。”医生说。但他的声音相当平静,听起来没有后怕。
医生拍了拍丹尼的腿,示意他挪开一些。丹尼踩在圆木上换了个姿势,反身跨坐在推车扶手上,视线落在医生身后来时的那条小径。雪地上是两道连绵的车辙,医生的脚印镶嵌在车辙间,像受困于狭窄平衡木上,岌岌可危的杂技者。
医生已经解开了绑在圆木与推车间的伸缩带,正准备动手卸下圆木。丹尼拦住了他。他让医生走开一点,自己倚靠在推车上,用力蹬了一脚。两根圆木顺次地骨碌滚下推车,沿着惯性往前滑出去几米,陷进了雪地。
这可不是一只猫能做到的。丹尼心想。他看向医生,医生却并不显得意外。医生思维缜密,明明是个疯子,却总是能把各种想法都理性化。丹尼是有道理的一方,也照样说不过他。医生常说他什么都能答应丹尼,但事实上医生越是对他有求必应,他越清醒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