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点?”&&闻青抬头看了眼窗外,回他:“八点四十五。”
“你能行吗?”章明坐起来,打算自己来做饭。
“行的,很快就好了,你等一下。”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还是我来吧,再躺真得废了。”
“不用,已经是最后了…啊!”放下菜刀,他迅速抽回被切到的指头,紧紧捏着伤口。章明一下子清醒大半,两三步走到他身后去抢过他手伤的指头,闻青却大力挣脱开,嘴里喃喃:“别…别…血会流出来的..别让血流出来了。”
“你这样攥着也不行,我看看割得深不深,快点。”
闻青似乎很紧张,掐得受伤的指头发白,咬着唇死死不放开。
“怎么了?”
闻青摇摇头,小声说:“没什么,我不是人,伤口愈合得很快的,所….”还没有说完,天边滚起一团黑云,顷刻间暴雨炸开来,风大得震动玻璃窗,整栋公寓都被卷进风里摇晃。闻青表情停滞一秒,随后用后肘推着章明往卧室走,还没有走出客厅,大门轰地一声破开,一道黑瘦细长的影子贴上来,停到了闻青的面前。
章明还没有把它看清楚,闻青松开捏着伤口的手,一把将章明拉到了身后。
“问青,你躲到了这里。”黑色的拖地长袍中伸出一只苍白到发青的手,像一根根枯枝,慢慢地缠上闻青脆弱的脖子。“你不该来这里的,永夜。”闻青直直地站着,面对这一团奇形怪状的黑烟,除了淡淡的责备之外没有别的情绪。
“闻着你的血就能找到你,这下,我们都知道你在哪儿了。”黑烟渐渐笼罩上闻青的身体,与其说吞噬,不如说是以一种亲昵的姿态缠绕,章明站在闻青身后,想往前走,却动弹不得。那是另一条蛇。
“我没想过回去,你别来找我了。”
“你在这里能做得了什么?”
闻青挥开黑烟的缠绕,似乎不再想和他交谈:“我不想变得和你们一样。”
那双轻轻握着闻青脖子的手一下子捏紧,从手开始,黑烟渐渐幻化成人形,巨大的黑色兜帽之下,那Jing怪似乎变了脸色:“你懂什么?”
“不要强迫我。”
枯枝一样的手渐渐松开,失落地垂下来,末了,那Jing怪又整个缠上闻青的身体,巨大的黑袍下,钻出一条黑白相间的巨大蛇尾,诡异的气味散出来,章明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跑,却怎么都动不了。蛇尾盘上闻青的身体,两只苍白手臂伸出来攀上闻青的腰背,他的脸则贴着闻青的脸颊一下一下挨蹭,这是蛇之间一种独特的交流。
“你会后悔的。”
说罢,他贴近闻青,嘴唇靠在他耳边嗫嚅,却渐渐偏了头,与其说是和章明对视,不如说是像章明展现他的脸,明明是一张苍白却棱角分明的脸,一瞬间,那双漆黑的眼变成蛇的瞳,黑得发紫的鳞片一片一片长上脸颊的皮肤,章明后背炸开冷汗,等看到他真正的模样时,章明腿一软,扶住卧室的门,差一点被吓到跪下去。
半人半蛇的头,嘶嘶地吐着信子,爬满了黑硬的鳞片,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他,微微敞开嘴,亮出两颗锋利的毒牙。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的头咬掉,让血喷溅整个房间。
只和章明对视了两秒,他很快又化作一团黑雾,卷着雨离开了。
风停下来,门再次被打开,这次是章明,气喘吁吁地在幽静的半山台阶奔跑,路过的黑色灌木丛里有什么在招他撵他,他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飞奔回自己的房间,卷进被子里浑身发抖。
只看了那个半人不妖的怪物两眼,章明立刻就发起了高烧。
各种断断续续的梦,夹杂着回忆的片段,被遗忘的黑色瞬间席卷整个大脑,他蜷缩在医院的床上抽搐,说梦话,高烧不止,脸颊飞上病态的红。
梦里有撕心裂肺的叫喊,破碎的尸体,满地暗红的血….半岛停尸间一样的地下室,人体破碎后散发的浓烈腥臭,坏的好的怜悯的嘲笑的声音,顺着河流,不停冲刷他最脆弱的神经。
也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贴上他的额头,透过沉重的眼皮,他能感觉到浅浅的光,再之后,是脸颊的一颗吻。似乎来自于母亲,他回到了安全的孩提时代。
北方融雪的河川带走他的一块手表,他顺着河滩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表却完好无损地戴上手腕上。 那个吻一定不是来自于母亲,那到底是谁?——身体变得越来越轻,他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高烧后醒来,身体出乎意料地清爽,头脑清醒,再也听不到机器运作的脑鸣声。
他躺在房间的床上,轻轻揉了揉额头和脸颊,仿佛那只手掌和吻的温度还残留在皮肤最浅一层,窗外已是艳阳高照,就在他生病的这星期,电厂的夏天是真的到了。
穿梭在树荫下,周围都是穿着同样校服,奔向同一个方向的学生,章明一边走一边划拉着通话记录。闻青打过来的电话长得划不到尽头,他一通都没有回。
坐在教室里望着黑板,他却能看到一片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