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角度上来说,是的。”
百藏的回答很含糊,而我则可以明白他欲言又止的理由,那是我离开火奴鲁鲁岛后,意外发现的一个事实,当地海民固然不喜欢黑龙会,但是……似乎也不见得对反抗军有好感。
在外航行的这三天,为了要取得与散播情报,十藏所规划的航行路线中,有绕过几个岛屿和大型浮舟,我也因此与居住在那里的海民有接触。
那几个小得可怜的岛屿,还有飘扬于海面的浮舟,看来都非常简陋,居民也多数面有菜色,一言以蔽之,就是穷到家了,而我看那边主要的成员,都是老人、女人与小孩,堪称战力的青壮年男子反而不多。
尽管我还不太会说他们使用的方言,但为了易于交涉,我亮出了反抗军的军徽,希望能在采购上得到一点优惠价。
但当我亮出反抗军身分象徵的同时,从那些海民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做了错事,那种燃着怒火与仇恨的眼光,并不单单只是穷鬼见到肥羊的贪婪,简直就是看到杀父仇人似的,如果不是百藏与千藏及时站到我身边,一场冲突可能就难以避免了。
黑龙会是欺压百姓的一方,反抗邪恶势力的军队,自然是正义光明的一方,这是理所当然的想法,不过从海民们的态度中,我发现这想法有修正的必要。
所以私下找人问,但黑鬼十藏不会直接回答,我们大当家上了船之后又变回特级厨师,担负起本船伙食工作,笑嘻嘻地甚是和气,连那柄着名的斩龙刃都不知道收去哪里,所有问题更是一问三不答。
结果,我只有再回去找来盲聋二人组询问。
“你不要问我们啦,十藏大哥要我们别与外人说太多,你自己可以观察,可以看啊。”
“你们两个很会摆高架子嘛!上次打麻将欠我的那笔帐,赖到今天都不还,要不要我直接向十藏讨债?看你们的黑人老大会不会挤牙膏来还债!”
玉不琢,不成器;有些人不被威胁一下,就会蠢得用嘴放屁,盲聋二人组最后还是选择屈服,告诉我一些之前所没发现的问题。
其实,黑龙会与反抗军这两大势力,在东海都不怎么受到欢迎,平时大队人马集合出击时,那自然是所向披靡,威风凛凛,但如果两边有小型船舰偶尔落单,或是几名士兵离开大队,到第三地活动,往往就被当地民众一拥而上,围殴至死。
“唔,堂堂的正义之师,居然一落单就被百姓给打死,和黑龙会的恶贼没分别。这种程度的民怨……应该不只是单纯调度物资的问题吧?”
上次因为士兵向百姓“徵调物资”闹出了好大件事,火奴鲁鲁岛上是因为加藤鹰的守护,所以反抗军不向百姓掠夺,但其他驻扎地想必没有如此好运,偶尔“徵调”一下物资,想必是家常便饭。
不过以我身为军人的经验,百姓这种东西在多数时候,都温驯如羊,很好欺负,能够激起这么强烈的反抗意识,应该不只是抢东西而已,那么最有可能的答案是……
“反抗军徵调的东西只有民生物资吗?还是有调人?反抗军主要的兵源是从哪边来?”
千藏与万藏同时竖起拇指,称赞我一语中的,准确料到了事实真相。
当一支军队陷入弱势的时候,除了物资调集维艰,人员补充也是一大问题。若是没有成员持续加入,补充频繁作战所造成的人命损失,那支军队很快就会崩溃。
召集兵源的两种途径中,早几年穷到一干二净的反抗军没有钱募兵,单单扬举一支寒酸的正义大旗,除了引人发笑之外,多半也不会有什么用。
海民们长年被卷入战争,死伤频繁,避之唯恐不及,也不会像现在那么多吃饱没事干的贵族子弟,为了扬名立万而来参战。
募兵无用,剩下的方式就是徵兵,而且是强制徵兵,换句话说,就是把刀架在新兵脖子上,绑架他走人。
新兵的个人意愿不重要,即使他不愿意为了正义牺牲,长官还是可以把他放在冲锋阵的最前头,要嘛就往前杀敌,要嘛就被后头督战的本阵给杀掉,士兵只能拼命往前杀出一条生路。
这种强拉来的敢死队,曾见识过的我不能说战力非常好,不过却不得不承认……还满有效果的。
只是,一旦使用这种手法来维持兵源,可以想见,百姓对这种军队肯定不会太欢迎,如果问百姓“杀死你父兄的凶手,究竟是黑龙会还是反抗军”恐怕会得到很复杂的答案吧?
为了躲避这种强制徵兵,人们只能乘船漂泊于海上,这果然是“民怯于猛虎,然暴政更猛于虎”的写照啊!
问题是,如果不用这方法,反抗军早就被黑龙会给灭了,那时候更没有人能阻止黑龙会的霸权,这……或许也是一种生存的必要之恶吧。
“梅兄弟,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