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瞪大了眼睛,咋咋呼呼道:“咋啦?你还要去找人?进了瘟疫村,没说还能活着出来的,我说啊,这是你兄弟的命,你何必也把命搭进去。”
夫妇俩救了郑舒南,自然不想郑舒南去送死,因此好一番苦言相劝。
“就前两个月,突然有一大群老鼠跑出来,好吓人,附近村子都组织村民灭鼠,今年地里粮食收成不好,缴纳朝廷都不够,不少家里饿了好多天,就有人偷偷抓了老鼠,拿回家煮rou吃,刚开始还没事,可过了几天,吃了老鼠rou的人就高烧不退,然后咳嗽、吐血,没两天就死了,然后跟他们接触过的也一个个相继死去,王爷这才派兵将村子包围起来,有染了瘟疫的就送进去自生自灭……”
郑舒南打断道:“我必须救我哥,大婶,大叔,多谢你们救我,还请告诉我如何去瘟疫村?”
瘟疫村离他所在的村子有好几里远,大叔见劝说不了郑舒南,便也做了罢,给他详细指了路线,又给了郑舒南一个酒壶,这酒是自家酿的,冷的时候可以取下暖。郑舒南又问大叔要了个小瓷罐,将酒分别装了起来。
瘟疫村破败荒凉,通往村外的路被官兵严防死守,积雪在地面铺了一层又一层,还能看见点点血迹,触目惊心。
郑舒南将那壶酒送给官兵,硬挤出几滴眼泪,说他跟大哥如何要好,他是如何跟大哥自小相依为命,要是大哥没了,他也不想活了。
官兵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何况郑舒南是要进去,只要不带人出来,一切都好说。便跟郑舒南说了林榛被送去的方向,还说你要是进去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郑舒南心头焦急,只想尽快找到林榛,顾不得其他的。他一路沿着村子往东走,瘟疫村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地上还能看见饿得皮包骨亦或染了瘟疫死相可怖的尸体,郑舒南紧蹙眉头,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衣,这衣服不知多久没洗,穿了这一会就觉得身上奇痒,施予卿这过惯娇贵日子的身体,到底还是不太能适应民间残酷的环境。
瘟疫村静得可怕,在浓郁的夜色下,散发着Yin冷森然的气氛,郑舒南一路走来,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他紧张的搜索着,一边听着系统的安慰,说它没有感应到林榛已死的消息,让郑舒南冷静点,他神经绷得实在太紧了。
郑舒南哪能不担心,唯恐会看见林榛的尸体,系统没有消息并不代表就是好消息,他还是得抓紧行动。除了林榛死亡会拖累他任务失败,郑舒南心头其实还有些复杂的情绪。
施予卿当初那样对林榛,郑舒南一直以为林榛是恨他的,就像林榛自己说的,他想要施予卿活着,这样才能慢慢折磨对方。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郑舒南能感觉到,林榛起初还是恨着施予卿的,但随着他在这具身体里越久,林榛的态度也在随之改变。之前在城楼,要不是林榛拼死相救,他郑舒南现在已经死了,被逼到护城河时,林榛也一直护着他,话虽凶狠,却掩饰不住维护的本意。
郑舒南不是不动容的,这世间又有几人能舍命相救,恐怕更多的还是大难来时各自飞。
所以从林榛救他那一刻开始,郑舒南便抛开了之前所有的芥蒂,他希望林榛能成为枭雄,成为让后世永远铭记的霸主明君。
郑舒南找到林榛的时候,那人正孤零零的坐在坟头,他低垂着头,平时总整齐束起的长发乱糟糟的,盔甲不知丢到哪去了,只穿着里衣,他衣衫被血染透,远远看着就跟个血人没什么两样。
郑舒南越走越近,林榛却半点反应都没有,郑舒南喊了两声,又蹲下身去看林榛,却发现这人浑身结了层冰渣,摸着一点儿温度都没有。郑舒南深吸口气,手指去探林榛鼻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林榛,醒醒,对了,”郑舒南取下小酒罐,给林榛扎好头发,手稍稍抬起他下颚,将酒缓缓倒进去。又道,“我们现在在庾扬知的封地内,庾扬知表面效忠朝廷,心头却对你极为不满,要让他知道你在这,我们恐怕都会没命。”
郑舒南给他灌了口酒,又脱下棉衣披到林榛身上,给他紧紧裹着,脱了棉衣才发现外面冷到刺骨,郑舒南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哆嗦。
“我们得先找个住处,然后我再看下你的伤情,就算真得了瘟疫……这里医疗条件不好,我也会尽全力救你的。”
郑舒南拽着林榛手臂,将沉甸甸的人托到背上,有种脊背都被压弯了的感觉,他又冷又累,往前踏一步都觉得艰难,还不停跟林榛说着话,希望他听见了能快点苏醒过来。
“林榛,你不能死,这种死法太憋屈,都说祸害遗千年,你怎么也得再祸害个百年啊。”
“瘟疫没那么可怕,你要是染上了,我现在也染上了,你不总说我想法奇特吗,我就再向你保证,这场瘟疫我也是能对付的。”
“……”
林榛躺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清晨指头动了动,喉咙干咳刺痛,他半睁着眼,昏沉地看不清眼前的人影,几乎是本能地低声道:“水……”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