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不然我就自杀。”
牢房抹去了一切人类旧时代的恶劣审美,显得明亮而宽敞,甚至有独立的卫浴。但就是这么一个地方,连天花板都裹上了厚厚的棉包,防止被关在里面的人有自残行为。这个空间是纯白色,失去色彩的空间总是显得那么惨淡。
那个拥有雪白长发的男性蛇人颓然地被锁在里面。他漂亮的眼眸望着风汨,像两颗白色水晶。长长的银白色蛇尾在巨大的牢笼里滑动。他瘦了。
他们有三分钟的时间独处,当然是在受到监视的情况下。沈瑀已经被划归为危险级别,如果有一丝动静,会立刻被强制进入睡眠。风汨身边摆了一个沙漏,细沙往下流。
风汨没有说话。她伸出手握住被棉布包裹住的钢管,那条银白色蛇尾的末端自觉地缠绕上来,缓缓地摩挲着她的手指。
终于,她开口,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为什么要害他?”
在蔡婪苑的潜意识里种下恶的种子,其实也就相当于给人类以恶性催眠,极有可能造成一个人的迅速恶化甚至崩溃。她知道沈瑀待蔡婪苑不太好,还抢了本属于蔡婪苑的王储。但这一切,都是合理竞争,人类社会中十分常见。可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会轻易把另一个蛇人置于死地吗?会这么轻松地对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说“杀了我”吗?
风汨的愤怒大于对沈瑀遭遇的心疼。正因为沈瑀的失控,蔡婪苑的理智才显得尤为珍贵。蔡婪苑的潜意识如此温和、如此强大,达到让风汨震惊的程度。
沈瑀转过头去,眼里含着泪花,不愿意说话。
“对黑王室的一切作为,我和你道歉......对不起。”风汨深吸一口气,稍稍退后,鞠躬。“一切相关活动,都已经被我们永远取缔。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个受害者。”
“......够了,已经够多了。”沈瑀忽然转过头来,瞪着风汨。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受害者已经够多了,你们这群被人类污染的蛇人,究竟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风汨,你以为你和他们有区别吗?”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最后一句话的话题,转而换了一个话题,开始谈起自己。
“你知道为什么我是蛇奴沈家还能成为公证家族吗?我被送入那个地狱后,就已经不是沈家的人了.......我们只是一个玩具,一件器物。”
在剥离自己主体性的口吻上,沈瑀倒是和蔡婪苑分外相似。他的语气十分轻松,就像在叙述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沈瑀,沉淤。而“瑀”一字,更是代表一种美石。美则美矣,永远次于真正的玉。无论在什么地方,沈瑀都比不过蔡婪苑。能力、智慧、胆略,甚至是......运气。
沈瑀此刻多么渴望面前这个女人能是自己的主人。一种孩子想和其他孩子争抢玩具的自私感。
“我知道在我之上的蔡婪苑为什么会被安排到你身边了,你确实很无情......你为什么不属于我?”
沈瑀想靠近栏杆,但锁住他的铁链没有那么长。他被拉扯住,停在那里。
风汨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能看着沈瑀徒然地向前拱,他的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裙,方便他变换人身。长期针对性的训练,几乎将他身上本来的气质磨灭殆尽。他像个人类ji,经历了多年的训练,只为了取悦雇主。
愿意对蔡婪苑展现出攻击性的沈瑀才是真正的沈瑀。风汨有些痛苦地闭上眼,但这痛苦只是一瞬间,她睁开眼睛后,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你接受惩罚,然后接受治疗,我就考虑。”
撒谎是圣人和连环杀人犯的必修课。风汨二者都不是,但为了沈瑀的生命,她必须这么做。
银白色的拱动停止了。沈瑀趴在地上,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风汨。之前从未真正流泪的他,此刻眼角落下一滴水珠。
“好。”
沙漏停止流动。
风汨转身离开。极长的走廊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沈瑀倾耳听着黑色高跟鞋落在地上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她看不见监控下的沈瑀变换回了双腿,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蜷缩起身子。雪色的长发散在他的身侧,白得渗人。
“不要骗我......”
走廊之后还有几道门,最外面那扇门后,蔡婪苑将长发扎成马尾,穿着利落的西装等着风汨。他没有穿束胸,胸前尺寸依旧壮观,但穿上西装的他仍是多了十分英气。是风汨最喜欢的模样。
风汨揪着蔡婪苑的马尾,用手撸了几下,感受着掌心顺滑的触感,很是喜欢。蔡婪苑也顺从地低下头,任由风汨把玩。
“婪苑,自从几天前蜕皮后,你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是啊,我变强了,也变秃......”
风汨伸手在蔡婪苑脑瓜子上轻轻拍了一下,换来的是蔡婪苑俏皮的笑容。
“秃什么秃,浓密着呢,你变皮了。”
“嘿嘿。”
风汨把蔡婪苑的头发编成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