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交加的冷峻面庞,顿了顿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显出丝毫不屑或者讥讽,更没有先前那显得有些刻意的厌恶,反而有一丝怔怔。
然后转头看向虎玄青,深吸口气,低叹着:“虎叔,走吧。”
梁弓宜始终死死地看着墨恒,他自忖对墨恒了解至深,在眼睁睁看到墨恒与旁人亲密后,他心中磅礴汹涌的情悲和愤怒之中,也带着无尽的苦恨和疑惑——他不明白自己分明比前世更为优秀,为什么前世墨恒对他珍若至宝,今生却对他弃如敝屣?到底哪里出了变数?
直到此刻,他敏感地从墨恒那双怔怔黯淡的眼眸中看出了深深的茫然,才心中一动,墨恒是茫然不知前路,还是茫然不知内心真正的感情归属?梁弓宜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曙光来,更加盯着墨恒痴看。
“唔。”虎玄青一直在看梁弓宜,神情沉静无波,双眸黑如深夜,看不出喜怒,听到墨恒说话,才转头温存一笑,“好,阿墨想去哪里,就飞去哪里,天涯海角,我必定相伴。”说着,直接在墨恒身边盘膝坐下,手掌随意地拍了拍墨恒的荷叶,浓眉舒展,姿态洒脱,一副懒得自己飞的模样。
墨恒却没有立即飞走,他微微转头,好像想要再看看墨云书所在的天师阁楼,但转到一半就忍住。突然脚下一顿,仿佛终于狠下心来,庞大荷叶放出温润的清光,带着坐在他旁边的虎玄青,还有被他捆着蜷伏在他脚边的梁弓宜,向着正南方十万荒山方向急飞而去。
刚刚飞出墨府,墨恒就在墨云书的神识窥探中,用虚幻之力加持着自身神识,隐秘地向虎玄青传音,如此如此一说,最后道:“……这样一来,我去浩然仙门就不会将墨云书激怒得过火,免得他知道我主动随你去浩然门时再发疯。”
虎玄青不动声色地听,听完回过头,深深而狠厉地看了墨府一眼,忽地站起身来,温柔却强硬地抱住墨恒,低沉不容拒绝地商量道:“阿墨,反正你也无处可去,跟我去浩然门做客一段时日罢。什么时候你呆够了,我再送你去其它地方玩耍,天大地大,总有能让你散心的地方。”
说完不等墨恒回应就抱起他,又放出一缕云光将梁弓宜牵扯在身后,转身就向浩然仙门方向飞。
墨恒作势挣扎了一下,却被虎玄青抱得更紧。
墨恒看了虎玄青一眼,眉头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然后淡淡地看着前方,无可无不可地道:“虎叔先放开我。浩然门是仙家大派,我怕是住不惯,做客三两日之后,便还是去十万荒山,也不需要虎叔再一直陪着我,免得耽搁了浩然门事务,我自己隐居修炼就好。”
虎玄青双手抚着墨恒瘦削无赘rou的劲实腰腹,心跳怦怦,却不动声色,沉声道:“那时候再说。”
墨府中,墨云书神识始终以秘法黏在墨恒身上。
有墨府整个的大阵增幅,墨云书全力施展,完全可以将神识漫延出墨府五百里之外。
墨云书确定哪怕是虎玄青,除非用那隐身逃命秘宝,否则绝对察觉不到也隔绝不了他的神识窥探。所以,他看到墨恒对虎玄青微不可察的冷淡和隐忍之后,虽然早就知道这倔儿子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情种,现在也还是更为放心了些,终于绝了那一丝想要反悔地把墨恒抢回来的迟疑和冲动。
只不过,对于敢霸道地强行带墨恒到浩然仙门的虎玄青,墨云书杀意更浓。
墨恒直直被虎玄青抱着飞出千里之外,眼眸一闪,暗暗松了口气,毫不客气地将虎玄青那双不停地抚摸他腰腹的大手挡开,淡笑道:“和你两厢抱惯了,现在闲暇,还是觉得踩着荷叶更为自在一些。”
虎玄青知道事情终于圆满结束,心里有着疼惜:这般心细如发,当真不知是怎么熬成的。
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墨恒,虎玄青转念想到墨恒将要随他面见父亲,这就是要将彼此的关系确定了,确定之后便是彼此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唯一爱人,到时候哪管别人怎么看,他什么时候亲近墨恒不行?掩不住畅快的沉沉一笑,负手任由墨恒打出荷叶,他还饶有兴致地在荷叶边缘踩了踩,将荷叶踩得呼扇呼扇的。
墨恒看着他貌似沉稳实则兴冲冲的举动,暗暗好笑,胸中却暖烫得紧。
虎玄青在荷叶边缘沉yin着踱了两步,浓眉一扬,双眸炯炯地走过来:“阿墨,回山门之后,只怕我数日之间都要忙得不可开交。”他重又抱住墨恒,神情心情怎么都压抑不住那份雀跃,就如同一个凡俗中将要成婚的虎头虎脑的青年儿郎,多年来积淀的沉稳都抛飞脑后。
墨恒嘴角一抽,面无表情,暗地里则故意咬了咬牙,缓缓传音冷笑:“虎叔,你也有今天!”
往日里都是墨恒求欢,反被虎玄青拿出叔父的做派这样那样地教导,沉稳得将墨恒衬托成饥渴凶兽模样。现在,墨恒没想到仅仅是答应跟他回浩然门见他父亲,虎玄青就这般欢喜难耐,甚至也有了求欢的举措,还说得如此含蓄。
墨恒一瞬间简直都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反击的放声大笑的冲动。
虎玄青连道惭愧,动作却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