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墨依然紧握着那只手,愁眉深锁:如今灾灵这般狠厉,想要短时间内镇压住几乎是不可能的,以前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便撤手不管或者直接执行天谴便好,可这次却......不行!一定要找到一个驱散灾灵的方法。
正在寻思间,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仙气,随即门便被推开了,一个身穿喜服的婆婆撑着油纸伞缓缓而至,可语气却急得很:“银杏不见了,你有没有见过他?”
“怎么偏挑这个时候?”淮墨咬咬牙,再转身看了一眼依然在熟睡的贺霖,“罢了,先随你去找他吧!”
当贺霖睡醒的时候,不出所料,淮墨不在身边了,心中竟浮起一阵失落和恐惧,而身体似乎也恢复了一点力气,眼波流动:刚刚说话的应该是山神婆婆,银杏,听他们的语气应该是很急的?以淮墨那种事不关己的性格,估计那个银杏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如先去帮忙找找吧。
说走就走,贺霖走出小旅馆,便发现这里是城南巷,之前来拜祭父亲的时候就是住在这家旅馆的。
夜色茫茫,薄雾渐起。
曾经走过的万家灯火,如今也安然入睡。
竟然又不知不觉走回了曾经的那个潦倒的“家”。
透过窗台,看到里面一家三口正挤在一张床上,爸爸妈妈在两旁,而孩子永远睡在中间,被爸爸妈妈呵护备至。
可如今,他们都不在了。即便自己想尽孝,想原谅,似乎都已经遥不可及了。
不知是雾色转浓,还是泪花朦胧。
不管是天煞孤星,还是再世福星,其实只要活着,便是幸运。
☆、白猫
白雾肆起,渐渐把整个城南巷都笼罩起来。
贺霖走到墓园时竟已伸手不见五指:“银杏!银杏!”
这雾怎么来得这般不是时候啊?贺霖心中还在嘀咕着,一不留神,脚下踩到一根酥软的东西,低头一看,一条青色长蛇正转过头来,张着血盘大口欲往贺霖脚上咬。
贺霖恍然一惊,只顾着往后退,不料脚踝一扭,活生生地就摔到地上,正值此时,身上的灾灵突然躁动不已,一阵妖风倏忽刮起,浓雾随风而散。
更让贺霖震惊的是,浓雾退去以后,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条条蜿蜒盘曲的大蛇正相互交缠,整个墓园地表上都是花花碌碌的蛇纹,而自己正像孤岛般坐在蛇群中央!
蛇群蠢蠢欲动,似乎因雾气消散而惊恐不已,其中不乏有一些敏锐的大蛇,发现了立在中央空地处的贺霖,匍匐前进正打算饱吃一顿。
贺霖咽了咽唾沫,赶紧直起身子,随意从地上捡起一根稍长的枯枝,胡乱地拨开向前的长蛇,奈何身后的蛇群也开始涌动,从远处看那些蛇就好像一波又一波的浪花,接二连三地往中间的那片空地扑击。
四面兼顾,贺霖难免有些劳累,□□不暇,一不留神,一条青色大蟒从侧面偷袭,青面獠牙活脱脱如摄魂鬼差,猛然咬向贺霖脖子处,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色身影从树上跃下,尖锐爪子准确无误地直刺那蛇腹心脏。
“往蛇的三寸处将其挑起,或者刺中其腹七寸。”
贺霖依然手忙脚乱地挑蛇,眼角往身后一瞥,一只白猫正跳上跳下在蛇群中激战,背后的点点黑色斑纹在白色的毛发中竟似曾相识,不禁惊呼:“小雪!你是小雪?”
那个花纹的图案一定没错!它就是那只陪伴了自己十年的白猫!
那时候才刚刚踏入大一一个月,还尚未把班里的同学名字记熟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小雪快不行了。
贺霖心急如焚,回到家以后看到小雪摊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本来明净的眼睛已渐渐变得浑浊,贺霖泪眼婆娑地抚着小雪的毛发,小雪竟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便永远闭上了双眼。
而此刻,贺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一次试探:“小雪,是你吗?”
答案尚未听到,换来的却是群蛇蜂拥而上,任由白猫再怎么灵活,依然无法一一闪开,直到伤痕累累,才倒在贺霖脚下垂死挣扎。
一年前小雪去世时的情景再现,起伏而微弱的呼吸,那浑浊的眼睛,贺霖心中更是悲恸万分,蛇群依然想穷追不舍。愤懑,憎恨竟从贺霖身上化作一圈黑色气流,硬生生地就把蛇全部压倒在地,蛇群不停挣扎可也无法动弹半寸,贺霖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抱着白猫,茫然哭泣。
“小雪,小雪......”
“不过是具身体坏掉而已,回头让淮墨给我再找一副便是,别难过了。”是刚才的那个声音。
贺霖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身穿汉服的书生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见泪痕渐深,竟还伸手为自己擦干。
贺霖认得他,是在那个梦里见过的男人:“你是......贺长空?”
那人叹气笑道:“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小雪。”
贺霖心中一暖,却又不敢置信,贺长空弯腰捏了捏贺霖的脸颊:“你在收养我的那天跟我说过的,余生,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