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难免触景生情,便让老家那里一些女眷来住。人多起来,老太太顺势叫来了李家的那个女儿,先是来得勤,后来就住这里了。吴素萍说她懂事,知她的心,梁京兆也没说破,只是不常回老宅了。
但一个星期里还是要回去一趟的。吴素萍微微笑着对他讲楚虞:“小孩也是要锻炼锻炼的,你小时候也在国外念过书,那时才十几岁呢。”
梁京兆倾身为吴素萍盛了碗药粥,拿着羹匙搅温热了双手递过去,也是笑的,“那时要不是叔父们逼得紧,我也不想离开家里的。”
吴素萍知道她这个儿子大了,怎么样的话都能让他四两拨千斤的推回去,但吴素萍心里并不是特别在意楚虞的事,顶多是在口头上提点着梁京兆。她是完完全全有把握的,尤其是在梁京菁回国后,回回见着梁京兆,都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态度。梁京菁就是一把撞钟的锤,时时替她敲打梁京兆的良心:吴桂荀和楚虞那龌龊事在这个家里根本翻不过去,是咽不下的鲠是挖不出的刺。
就算梁京兆在那事之后,对着所有人说了一句:“不要再提。”但事情实际发生,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哪是一句话就压得下来的。也不是梁京兆说话不管用,只是人心隔着皮rou长,管得住人不要说,却管不住人心里想。毕竟是一桩丑事,像木桌上的一道凹痕,补不回来了。
而梁京兆作为梁家家主,梁家的命脉就是他的良心,梁家的同族才是他的亲人。在这方面,吴素萍有信心,梁京兆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他坐这个位置比谁都合适,他也该比谁都明事理,重大局。
上次她问梁京兆何时准备结婚,梁京兆回答的没半分犹疑:“就这几年,不会太晚。”
这就是证明。梁京兆的婚事不是小事,他不仅仅是要娶一个女人,而是要代表一个家族和另一个家族结成同盟,未来的一百年多年里,梁家和这户人家,利益相关,荣辱与共。
梁京兆回吴素萍这话回的的确是不假思索,他也没想到楚虞,他已经心里有数。
其实吴素萍还是没太懂她这个儿子。在某一天的一瞬间,梁京兆产生过要永久照顾楚虞的想法,于是他从楚虞那里要了他想要的东西,也决定给楚虞她想要的,然而夜晚过去,第二天的楚虞矢口否认前一晚的所有,她那拙劣造作的演技让梁京兆哑然失笑,但也满含一个少年人的幼稚的坚决。他才是明白了,他这个大人还是自以为是了。
楚虞和梁京兆身边的大多数女人不同,她不想要什么名分,冠上他的姓氏对楚虞来说是毫无吸引力的事。她还是个小孩,她有大好的青春和未来,她想要的只是当下的、一段路程里的保护。她讨好梁京兆就如一个孩子对橱窗中心仪玩具的渴求。人在婴孩时就懂得用自身换取生存资料,哭泣会换来nai水,微笑会换来糖果,卖弄娇憨会换来疼惜。而楚虞,只是知道了他对她原始的欲望,她哭泣微笑卖弄自己,以此得到梁京兆对她的关注。
梁京兆在那天早上只心说了一个“好”字,也没动气,他不可能和楚虞一般见识。楚虞否认了那晚,那他也当做没有发生;楚虞要他的关注和爱护,他也不是不慷慨的人,但楚虞要再想戏弄他,就没那么容易得逞了。也不要太小看大人了。
吴素萍年纪上来,身体也不大好,梁京兆自然会顺着她的意,不过是见个面,李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生意上早让她接了手,梁京兆和她坐下来,谈的都是公事,也将老太太糊弄过去了。
这事倒惹到了楚虞,一根头发丝,就让小孩闹出那样大的情绪来。梁京兆这才觉出不对来,楚虞怕是对他赔了点心进去,但这份心里,梁京兆明白,这心里难保夹杂了别的东西。首先他和楚虞身份上就是不对等,楚虞又是个患得患失重了的,梁京兆觉得,这份心来的不应该,也没什么必要。梁京兆还没到强迫人跟他的地步,他不缺女人。还是消灭了好。
由谁来灭?楚虞是带反骨的,越不让她怎么,她偏要去怎么一番,梁京兆想楚虞既是为了他们之间这“不平等”而起了心,便由他把这不平等抹了去。他告诉楚虞他下作秽亵的欲念,告诉楚虞他并非圣人,把“长辈”和“恩人”的形象推到之后,他在楚虞那里便没有了讨好的需要,楚虞的这点念头,自然就被她自己打消了,毕竟她年轻,有的是指望。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能给梁京兆一只话筒,让他上台SOLO一下了。下面请梁叔开始他的表演。
☆、累烦
楚虞升学的事可不止梁京兆这一拨人关注着。在茶馆里,李家小姐把前面的头发拨到后面去,对着对面坐着的梁京兆笑了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来给他。
“这是什么?”梁京兆问。
李小姐从容自然的道:“听伯母说,楚虞考学的事情出了点问题,我留学前在H大的校友留校当主任,我向他咨询了咨询。”
梁京兆没去接那个档案袋子,握着茶盏喝了一口:“他怎么说?”
李小姐把手里的东西又递出去一些,牛皮纸质的边缘在保养得当的纤细手指里摇摇欲坠着。她说:“专业目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