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觉得王爷快要哭出来。”
百夫长哄道:“去去去,这种话也说得出来,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
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
梁衍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半夜嗓子渴得难受,被褥又压得胸口闷,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手往身侧胡乱摸索,摸不到人了,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引章,我要喝水。”
很久没有等到回应,他又不想爬起来,翻了个身继续睡,一股冷意却逐渐从脚底泛起来,他倏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四周是营帐的摆设,外边儿隐隐有火光士兵在巡逻。
这里全是人,几万士兵在这里扎营,乌泱泱的人,梁衍却觉得很冷,后背在发冷,额头发冷,他拼命把被子往身上盖,最后出 了一身热汗,他还是觉得冷。
梁衍臂膀上的伤发炎,把多年前留的残毒勾了出来,要是弄不好轻则胳膊废了,重则性命没了也很有可能。
要彻底剔除骨头上的残毒,还需要再次剔骨去毒。
随军大夫没这能耐,更没这胆子,万一失败摄政王死了,数万大军怎么办,边境百姓怎么办,他可不想成为千古罪人。
结果,后来才知道梁衍不但没想让他治,压根儿不想治这病,大伙儿也明白,当下一切以战事为重,梁衍作为统帅不能倒下,他这根主心骨必须定定的立在军中,不能让军心有一丝动摇,可关键是治了还能有生机,不治根本是死路一条,到那时更影响军心。
几个副将私下里都说,摄政王这是疯了,不要命了,打一开始就没想着活着回去。当然这也只是说说,关心则乱,私下里背着梁衍偷偷在民间招募大夫,凡是符合条件的都召进军中,一一把关过去,最后只剩了一位大夫。
这位叶大夫从金陵来,长得斯文白净,年纪看起来不大,站在一群白发老名医当中鹤立鸡群,特招人眼,本来几个副将都没注意他,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老名医身上,倒是随军大夫听说这位年轻的大夫姓叶,金陵人士,长得斯文白净,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拍人去请,又觉得不妥亲自去请。
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叶大夫是金陵一带有名的名医,别看他年纪浅,医术高超得很,没几个能比得上他。
当即几个副将不敢怠慢,遣散了其他老名医,独独留他一位,又见他远道而来身边跟着一个小药童,特地设置两个营帐给他们住,要知道在军中只有副将以上才有独享营帐的资格。
副将背地里进行这事儿,很快传到梁衍耳中。
梁衍连传闻中的叶大夫一面都没见,直接让人遣他回去,最后还是副将拿性命相挟才留住了人,只是梁衍也下了规定,万一哪天叶大夫一不小心走到他跟前,别怪军中刀剑无眼。
余副将垂头丧气走出梁衍的营帐,走远几步才小声嘀咕起来,“你说说这叫啥事嘛,有病就治,哪有拖着的,我看啊王爷诚心是不要这条命了。”
“你胡说啥咧,赶紧住嘴!”胡副将低声喝道。
二人走了一段路,一抬头才发现走到了叶大夫帐前,掀帘进去发现人不在,一问士兵才知道在隔壁营帐给小药童治病。
打这一对主仆来,只看见叶大夫出来忙活,小药童病病殃殃的说是路上病着了, 反正一直没出来露过面。
余副将火冒三丈,“搞啥子嘛,到底哪个是主子哪个是奴才,咋整天主子伺候奴才,像什么话嘛,不行,我得去说说。”
胡副将没来得劝,看他揎拳掳袖要出去,这时帐帘一掀走进来一个白净清秀的青年,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半截胳膊来,shi漉漉的带着一股苦涩药味,余副将嘿嘿笑起来,“叶大夫回来了。”
叶大夫微笑道,“有事在身,抱歉不能陪两位将军。”他急匆匆取了东西又走了。
“到底搞啥子嘛。”余将军挠挠头嘀咕了一声。
隔壁营帐内,叶大夫敷完药双手浸泡在水里,一边用白巾擦手,一边背着身后靠在床头的人说话,“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摄政王不准我到他跟前去。你说说,路上受了这么多劳累,好不容易到这边境来,摆脱了那人的控制,依你的身份大可以直接去见她,何必还缩在这里,”
他转过身,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双手洗得干净通红,“下回他可没这么好说话,直接把我们赶走,看你怎么办?”
知道他在开玩笑,她轻轻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也有句俗话说近乡情怯,过几天Jing神恢复好了再见面也不迟。”
原来路上没什么曲折,经过鹭州时忽然全程缉拿一个女人,一行人的行踪难免暴露出来,遭到追捕,后来只好三人分开混淆视线,另外两人朝相反的方向远走,而她独自一人进入边境,却是被追得猛了,昏睡了好几日,今日她才醒来,人已在军营。
她想过立马飞奔去见他,但刚醒来浑身疲累,禁不住情绪上的大波动。醒来没多久,她又睡过去了,坠入了无边的梦境,恍惚见到梁衍怒气冲冲破门而入的身影……
第二十六章 鱼水之欢 < 花里逢君别(小尾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