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房内众人神色各异,脸上俱是愤愤不平,想要开口说什么,嘴唇糯呐两下又垂下头去。
后来呢?姜修若的神色倒是极为平淡,只是无人注意到她眸底暗藏的讥讽。
林如烟见她终于开口,脸上貌似有丝惊奇。可渐渐的又发了白,目光惊惧,好似回到那个漆黑的深夜。
素来平和温顺的老夫人赫然变脸,趁老侯爷参加宫宴之时,派人绞死了那位貌美多情的小妾,并让人溺死了那个孩子。老侯爷回府后勃然大怒,想要立即将老夫人处死。可当时大郎君郁俊胜刚刚被陛下册立为世子,若是此时传出他母亲私德有亏,不正好给了先帝发难的借口。老侯爷不敢赌,也不敢拿西州的兵权和永安侯府的爵位来试探。
不过一个随手即来的妾侍和未到智齿的孩子,孰轻孰重,难道他还不知晓?
他恼恨老夫人歹毒,却更怕将此事泄露出去。不过几日,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都从侯府消失了。
既然老侯爷动了手,想必无人再知晓此事。既如此,姨娘又是从何得知?姜修若抬起茶瓯抿了一口,朝对面轻声发问。
林姨娘将喝完的茶杯放回桌上,低落的叹道,自从那件事后,老侯爷再也不愿看见老夫人。只要不是在西州驻守,在府里的时候,他从来不去夫人屋里一趟。
老夫人跟着性情大变,人时好时坏的。有时候会说她没有做错,是老侯爷翻脸无情,绝情绝义;有时又会小声念叨是她做错了,不该下手如此决绝,让夫君对她避如蛇蝎,视若无睹。她后来竟慢慢的起了心思,想着亲自给老侯爷挑选让他如意的良妾,只再奢望侯爷能来她的院中看看。只不过...
她到死,都未曾看到那个男人过来一面。最终,含恨而亡。
呵...姜修若讥诮嗤笑,将茶瓯搁回桌前。眸光微凉的望着对方的妇人。姨娘想要什么?
我...林如烟被她冰冷的目光刺的浑身颤栗,见对方似乎发现,神色放缓。心口略舒,起身竭诚祈求,我只愿夫人放过巧娘子,别让她同我一样,做了妾便束了这一生。
她本欲俯身下拜,但双膝还未弯曲,胳膊就被人挽着托起。那人的声音像是落在耳畔,让她禁不住的抬起头,入目便是对方柔和的脸庞。
姜修若扶着人在凳子上坐下,人跟着落在她的旁侧,声音轻缓细柔。我的确是让人接了老姨娘的侄儿和侄孙女过来,但不过是为了试探姨娘,并未有将巧娘子收为谁家妾侍的打算。至于这发簪,银色的这支送还姨娘,金色的这枚就当我送于巧娘子的及笄贺礼。
这...林氏瞧着手上的发簪,犹不敢信。
对方见状,温声说道,姨娘不必担心,青黛说的那句话原本不是那般意思。
林如烟双眼发愣,凝视对方。还未细思,就见那位爽利的婢女跟着上了前,施礼解释道,请老姨娘见谅。奴婢上回是陪同贤郎君过来探望的您,碰巧在庵门前遇上了巧娘子。巧娘子知晓我们是侯府中人,很是热心,相邀我们下回一同前来看您。
青黛没有多说什么,但她把贤郎君和热心两处稍微加重了那么几分语气。抬眼见对方面色微白,想必是明白了,恭顺的退了下去。
林如烟面上青红交加,来回变幻,有羞也有怒。她原以为别人同她一样,不愿卷入这种身不由已的漩涡,却没想到,你以为的不一定是别人不想要的。你之砒霜,她之蜜糖。可笑可叹。
姜修若见她如此伤怀,转而改了话,老侯爷为何将姨娘送上山,那东西交由别人保管不是更为妥当?
林姨娘在仆从的轻抚中慢慢平静下来,听了她的疑问,嘴角扯出一缕明显的嘲讽,那是因为他怕先帝。他总是觉得自己身边早已布满先帝耳目,交给谁他都不放心。最终,给了我这个被他拿住把柄的女人。也只有这样,才会被先帝忽略过去。
她见姜修若挑眉,就笑着给她解释,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洒脱。也直到这会,众人也才明白,当年老夫人为何会将她送于老侯爷。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眼如月牙,唇带梨涡。如今虽淡,却依旧甜腻动人。只怕,她年轻之时,该更美。
我母亲去世之时,小弟不过刚出襁褓,我答应过阿娘必会照顾好他。原与我定亲的那户人家,也是少有的良善温和,准我时时照管幼弟。后来,我进了侯府成了姨娘,林府更无人敢不善待于他。我本欲让他成一乡绅,安稳度日。可他却偏爱仕途,无人能阻。
若是他好好做官,倒也罢了。可他偏偏贪权爱财,还是不义之财。为保他性命,我不得不求了侯爷。更被侯爷以他的性命要挟送我上了这洛华庵。
原本,他是让庵主静疏师太看着她。可谁曾想没过几年,静疏病逝,静安做了庵主。或许静安知晓她身怀秘密,可她是真正的方外之人,不理俗世,只当不知。直到如今,她多年未曾联系的亲人上山,逼的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她说完,脸上笑意淡去,自嘲上浮。她这一生,可真说的上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