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一行人回到洛京,已是阳春三月,落英缤纷。
元玢和姜修若在京郊外二十里的地方分开。元玢由暗卫护着悄声回宫,姜修若则和顾谅等人在郊外碰头,由他护送回了侯府。
夫人回府,侯府中门大开,广丹和秋燕领着众人出来迎接。
姜修若吩咐青黛和玉竹先去跟侯爷说上一声,她梳洗完后再去见他,带着人直接回了紫华院。
她挥手让众人退下,只留了广丹和秋燕在侧,而后沉声问道。姜府的人可来过?
夫人放心,都安排妥当。他们并未起疑,已返回东阳郡。广丹细细的回道。
嗯。她当时回东阳郡便明白,她可以瞒过他人,阿兄却并不一定。如今看来,提前给府内传书,果然没错。说说如今侯府的状况。
诺秋燕利落应答,眉眼间俱是幸灾乐祸的笑容,响亮的说起侯府的近况。
韩敬已将百藤接骨草找回,不过赵太医说想要将此药材的药性完全发挥出来最好先将错位的腐骨打断剔除,再敷药助其重新生长。郁俊诚起先胆怯并不同意,后来怕是被如同废人一样的瘫在床上折磨不轻,最终点了头。却没想到,由于他断腿里的腐rou过多,结果并不理想。
以她来看,郁俊诚的右腿怕是已经废了。说到这,她脸上落井下石的神色越加张狂。
庄曼兰回府了吗?冷淡的声音打破她的思绪,她连忙收起脸上的狂笑小心回禀。
已回府一段时日。不过,那边说是得了急病,不见外人。主院里平日也只有贴身的徐妈妈和玲华在照顾。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有探出是什么状况。
姜修若抬起茶瓯浅浅的抿了一口,微抬眼皮,靖贤去见过吗?
秋燕恭敬的接回青瓷,柔顺回道,上次书院休沐,他去请过安,但并未见到本人。是徐妈妈出来回的话,说是怕过了病气给他。
广丹明日持我的帖子去太医署走一趟。若是见了便好,没见也无妨。左右靖贤过段日子便要回府,到时候由他带太医过去更好。横竖庄曼兰也翻不出什么新的花样。不过...红唇轻勾,那双清亮的眼眸中透出几分冰凉的狠意。
诺。广丹恭敬的应下。
我交代你查的事情,办的如何?姜修若轻轻拂袖,转向她问道。
广丹从袖笼中掏出信笺递给她,温声回道,已查实,请夫人过目。
夫人为何要查那位在洛华庵修行的老姨娘?秋燕小心开口求问。
几张不大的笺札被墨字填满,姜修若一目十行极快扫完。将信笺随手搁在案几上,唇角噙着一抹淡笑,这位林姨娘去庵堂的时间总让我有些怪异。一则,当时郁俊胜离世不到一年,庄曼兰产子且忧郁悲痛,郁俊诚也还未新娶,府中除了她应该暂无谁有资历来料理侯府诸事。二来,当年出事之时,老夫人已过世多年。这上面也记载她自入府以来温顺贤良,并不骄慢,为何偏偏是多年之后突然对老夫人言辞不敬。而恰巧的是,没过多久,老侯爷也离世了。是真有不敬老夫人一事,还是...
广丹和秋燕虽觉夫人言之有理,但仍未察觉究竟有哪个地方不妥,就听夫人吩咐道。
既然林姨娘的胞弟已经过世,派人去将她唯一的侄儿和侄孙女接过来。
诺。
替我更衣,去见郁俊诚。姜修若说完起身,朝屏风后的内室走去。在路过旁侧的书案时,身体微怔,音色中带出几丝气愤和恼意,将棋盘和棋瓮都收起来。
诺。广丹眼帘上挑,虽不解夫人为何出去一趟回来后喜好都变了。不过见她脸上隐含恼羞,神情到是意外的鲜亮。她垂眼含笑,嘴角yin出浅浅的喜色。或许,卞锐锋是对的。
陛下可有受伤?身体还好?安硕亦步亦趋的跟在元玢身边,一边忧心挂念的絮叨,一边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
朕无事。元玢满面春风,回京路上一直挂着的笑颜,到进宫都不曾落下。大步流星的在御座落座,轻松开口,宫里都处置好了?
安硕眯眼颔首,圣人放心,耗子都逮住了,已经伏诛。
嗯。元玢轻哼。随后瞧到玉案上层层叠叠堆如山高的奏疏,笑容变淡。刚拿过一本,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扬起兴致勃勃的兴奋,命人去取一卷空白圣旨过来。也不要别人帮忙,从笔架上挑出一支,抬手间一挥而就,最后盖上皇帝行玺。不仅如此,他还嫌不够满意,扬着眉从怀中掏出他的私印,重重的印在夫人那两个字迹上面。
明日你亲自领着人到永安侯府去宣,并让人进宫谢恩。
诺。安硕肃穆颔首,双手小心翼翼的把崭新的玉轴接了过来。
姜修若带着人走进永安堂内室,一眼就瞧见合着眼仰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面容消瘦,眉宇垂丧,看的出来他近段时日的确是过的非常不好。既如此,她便满意。
她挥手让旁边正在给郁俊诚按乔的婢女退下,刚执起对方的手就见他睁开眼,在瞧见她后竟潸然泪下的哽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