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穿针引线</h1>
虞姬暗自恼怒,惠初这是硬着牵线搭桥?她何曾似他这般粗鄙过。
终究是暗忖,未曾道出口。
符彧置盅于案,竟一语道出她腹中之言,与她所想无二,“大师言笑,女郎娇养于高门绮户,如何能似我般草莽。”
话中明晃晃的讽刺之意未掩分毫。
可虞姬落入此番境地全拜符彧所赐,他有何脸面,她一时难忍,跄踉两步,后挺直了腰身强掩着向惠初言别,“今日多有烦扰,大师,姬先回去了。”
她说完,便欲离去。
“女郎,明早寺内无遮禅会,女郎若无事可来观礼。”惠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虞姬已一脚跨出了门槛,闻言顿住,转身看向惠初,惠初已邀符彧上了禅榻,并未看她,好似刚才的话不过是随口之言。
她也没有应声,续抬脚走了出去。
“郎君,可是因为女郎,你心乱了。”待虞姬完全消失在无为阁内,惠初看着紧盯虞姬背影走远不知在思虑什么的符彧,摇首笑道。
符彧瞬间欲反驳,然张了张口,发现竟无话可说,自顾自添了茶就着虞姬的杯盅饮尽,压下心中暗暗涌起的不适,道,“不过妇人尔。”
惠初只道,“女郎虽为妇,非一般郎君可比。”然话止于此,便是默认了,又问起他如今邺城内情况。
“羯人大半已入城,明早我会亲去查探,倒如今有一方事,要劳烦大师,我今日在山下救了几户手无寸铁的汉人,便是从邺城出逃而来,只如今安在营中终归不便。”
“倒是无妨,可安置在寺内。”符彧此举是深得惠初之心,“日后若再人投靠,郎君可多计算,你虽有心,然随众终归有限,司马家族携仕族遁走江南,羯人暴虐,天下士庶二八,士占二,剩下八分皆为庶,此番便是你的机缘。”
符彧了然。
……
夜色渐深。
虞姬在阿媪侍下粗粗梳洗了番和衣躺下,山中露重,寒意更甚,光善寺舍内无碳火,虞姬虽盖着锦被仍觉得有些不适。
“女郎受苦了。”阿媪帮她捻了捻被,又忍不住在一旁垂首抹泪。
“阿媪,你也乏了吧,自去小榻上歇息吧。”阿媪年岁不小,如此折腾,面上早显倦色,不过为了宽慰女郎而强撑着。
阿媪不肯,“女郎,我无妨的,我守着你,你好生睡一觉。”
虞姬见她执意,没有再劝,闭眼想着临走时惠初的话,低声嘱咐她,“阿媪,明日之后,若有什么事,罢,明日再说。”
虞姬思虑良久,门外忽传来阵急促的叩门声。
大概见舍内久未回应,那人不耐了,压低了声音吼道,“开门。”
熟悉的嗓音令二人霎时变色对看一眼,阿媪顾不得许多,坐上榻,将虞姬揽在怀里。“女郎莫怕,奴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让那竖子碰女郎分毫。”
话刚落下,阖起的木门已被人从外踹开,寒气入侵,符彧顶着一身水露进入舍内,盯着抱住女郎瑟瑟发抖的阿媪,冷声道,“不想死就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