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抬眼看去。谁敢如此大胆。
竟是那红衣少年,他按着剑柄,一双眼眸直直看向皇帝,哪里有一分为人臣子应尽的礼仪。萧戟挑了挑眉,这个少年,倒有点意思。
"皇上,你说过,只要我的剑舞得好,不管我要什么赏赐,你都给。"
"大胆!"礼官大怒,霍然起身,就要命人将他叉出去。
少年看也不看他,只是定定看着皇帝,"君主一言九鼎,皇上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
皇帝一点也不恼怒,摆摆手让礼官坐下,纵容的看着少年,"你只管说,还没有什么是朕给不起的。"
萧戟冷哼一声,拉拉少卿衣袖,低声道:"若那少年要的是虎符,难道皇帝也能给么?"
少卿轻轻摇头,"那孩子,断不是如此不知进退的人。"
萧戟一口气险些被堵住,瞪了少卿一眼,"你处世淡然,也当全天下的人都如你这般。那少年眉眼间带着媚气,一看就知道是佞幸之流,你不信,只管等着,过不了几日,必有谏臣上奏,非诛了这少年不可。"
少卿垂眸不语,唇边却隐隐勾起笑来,他仍是不信,这般灵秀傲气的少年会是佞臣。
这边两人悄声对答,那边少年眼珠一转,已脆声道:"皇上,我要那柄流光。"
少卿心头一震,目光落在皇帝腰间。天子剑,不能轻易赏人,一旦将它赐予了人,那人便立时处在锋芒之内,漩涡之中,欲要抽身而不可得。少卿还记得,皇帝说这句话时,片片枫叶从窗外飘落,皇帝手中的流光,也真如它的名,光如鲜血,缓缓流动。
此时皇帝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立时解了腰间佩剑,命李福海递给了少年,眼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似乎那少年哪怕将广明殿掀了,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既然你心心念念都想要它,朕就将它给你了。你只记住一句话,不可拿它胡作非为。"
少年得了流光,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把玩。"皇上,我想用流光再舞一次剑。"
皇帝摇头,"孩子话,皇后的寿辰,难道都让你舞剑了?过来,坐在朕身边。"一边说一边斟了满爵的酒,"朕将流光赏给了你,你就得意成这样。来,替朕把它喝了,一滴也不许剩。"
少年坐在皇帝身边,一仰脖将满爵的酒喝得涓滴不剩。偏了头看皇帝,"皇上方才不是也夸了我的剑术好么,我就不信,还有谁比我的剑术更好。"
皇帝以手支颐,目光越过了他,看向少卿,"大言不惭,眼下就有一人,你比他不过。"
此时歌舞已起,柳腰广袖,裙拖六幅湘江水,端的柔媚万千,但却鲜少有人专心致志的看歌舞,听到皇帝意有所指,已心如明镜,果然皇上对大将军早有不满,处心积虑的挑他的错处。更有些善于投机钻营的小人,早在脑中盘算如何讨好皇帝的新宠了。
少年哼了一哼,"大将军虽能领军打仗,单枪匹马未必是我对手。"他声音不大,却恰恰让少卿听到。
皇帝不置可否,甚至有些愉悦的看着少卿。
萧戟将玉爵重重顿在案上,"小人得志!"
少卿看了少年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慢慢吃着他的清蒸鲈鱼。
少年却受不了那淡淡的一眼。他出身贵族,又是受尽皇帝宠爱,何时受到这般冷遇,更何况--更何况那一眼中有点无奈的包容,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你敢不敢?"少年指着少卿,大声呼和。
歌舞仍在继续,但已没有一人在看歌舞。
"少卿敢不敢应战?"
皇帝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少卿有些头痛,慢慢斟酌着道:"武艺切磋,也是平常事,只是此时不妥。"
"少卿就是太过小心,谁让你们在此处切磋呢!"皇帝拍拍少年的肩,"别这么急慌慌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大将军已答应你了,还怕没有机会?"转眸看向少卿,"虽说是切磋,大将军起手间也要注意分寸,若把独玉弄伤了朕可饶不了你。"
皇帝话语间的偏袒已经很明显了,少卿飞快的看了皇帝一眼,低低应了声"诺",悄然退下。
少年看着少卿沉默的身影,竟然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坐在皇帝身边。
歌舞丝竹,美酒佳肴,能真正品出三分味的,又有几人?等到一切止歇,已是月上梢头。
萧戟踏着月光,走到阶下,突然回头看向高高的广明殿,似乎李福海会像往常一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