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监室的硬板床硬的咯背,深夜,吴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棉被和垫褥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但是,要是放着不用,根本经受不住冬夜彻骨的寒凉,幸好,到现在为止,情况还算乐观,吴真相信陈川的本事,也相信他会尽全力帮忙。
邻床的青年翻身的时候,床下的木板吱呀作响,青年话不多,吴真觉得他清醒的时间也很少,浑浊的目光,呵欠不停,好几天从早到晚意识好像没有一刻不是混沌的,安静而焦躁。吴真在时尚圈这个大染缸里混了这么些年,他大至明白,青年是长期服用软性毒品成瘾的人。
这样的人没有多大的攻击力,对于看守所和监狱里狱霸恶棍横行作恶的事,吴真听说过不少,他被跟一个没有多大的攻击力的人被单独关在一起,现在,对他来说,也算是福利吧。
他知道,陈川替他打点过。
吴真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那么多的男人,但是,十数年如一日护着他的,竟然是,跟他从来没有过半分暧昧的陈川。他不由得开始检讨,是不是,他做情人,远比做朋友失败。
(二三三)
陈川第二次进来见他的时候,吴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几天里,发生了一件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情。
上次见到陈川之后的第三天上午和下午,他们这间又被送进两位,其中一位睡在最靠近水龙头的那个床位,他们每个人的衣服都放在床下的柜子里,男人走过去取东西的时候,踩着chaoshi的地面脚下一滑突然摔倒在地上,跪在那疼的直不起身来。吴真离他最近,本能的过去想搀扶他起来,那个瘦弱的男人却突然按倒他,同时放声高呼救命。
吴真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监控器的盲区,他急忙挣脱男人,但男人死死攥住他的胳膊不放手,**很快就跑过来,接下来的事情更混乱,同监的另外两位同时作证,证明他确实对那个男人使用暴力。
这是有预谋的陷害,那个男人身上竟然真的验出来伤,虽然只是青淤,他坚决没有承认这项莫虚有的罪名,因为他不承认,吴真被关了五小时禁闭,不足1.5高的逼仄空间,他只能抱膝一直坐着,按照陈川事先的交代,取保候审怕是无望了,他跟那个男人没有任何仇怨,想让他吃点苦头的沈慎,或者一直意欲报复他的王家,究竟,站在男人背后的人是谁?
再见陈川的时候,他眉头紧锁,直接切入正题。
“你的取保候审没有批准。”陈川开口,“因为袭击他人。”
不出吴真所料,“我没有做过。”
“我知道,他们手已经伸过来了,这帮畜生,什么Yin招都使得出来。”陈川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
说到这,陈川的眉头拧的更紧,“吴真,你的案子,现在很难办,我不瞒你,本来,那老头的儿子是一直在提赔偿金额,他开出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但前两天要签书面协议,他突然反口,回绝的非常干脆,一分钱也不要,一心要把你送进去,态度强硬的不容商量,我入行这么多年,事务所里类似的案子接过不少,这样的家属还是第一次见到,必然是受人指使。”
他又换成英语,“更反常的是,你的口供跟案发当晚**的现场记录有出入,但是,真正的原始版现场记录已经不在了,这是我托人私下打听到的。篡改现场记录,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很显然,那一方的态度是,抓的就是你,而且,必须把你送进监狱。”
吴真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川,这场直指他的Yin谋,主谋到底是谁?
陈川低下头,手指在桌面上划下一个“王”字,吴真终于,苦笑一下。
陈川面沉如水,“还是那句话,沈为当时治人治的利索,后来走也走的利索,可真没给你留后路。”
吴真垂下眼帘,头撇到一边,一言不发。
听见陈川继续说道:“你哥来了,但是,看守所不允许家属探监。”
吴真抬眼看着他,沉沉地点一下头。
“这些事瞒不了他的,我知道的他都知道,知道症结在哪些人身上,现在,他也在外边想办法。”陈川说。
都说完后,陈川拍拍他的手背,长长叹口气,看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在这里,你要,照顾好自已,明白吗?”
(二三四)
沈慎是在沈为出事后第三天,到达西班牙的。
从接到电话到飞机落地,是他一生经历过最漫长的十八小时。
时空仿佛交错重叠,许多年前,他也曾经这样心急如焚的飞奔美国,却只来得及赶赴一场葬礼。
永远不会忘记医生拉开长长的冰冻的抽屉那瞬间,他彻底崩溃,痛哭失声。
沈慎没有想到,今天的自已,还会这样,拼命控制才能克制住身体的颤抖。
他不敢想像再面对一次那样的死亡,他怕沈为等不到他到来。
沈慎紧咬着牙,那是他的弟弟,他深爱的,疼惜的,尽全力呵护,却始终保护不了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