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可是工匠?”我问道
府尹摇头,道:“不是。长安城夜里戒严,所以我想,那死去之人,是早被带进晋昌坊里了的。我怀疑凶手就在工匠里,是因为我询问了武侯,夜里在道上不曾捉住什么人。而能挑的如此准确时间下手,熟知武侯换班时间,定是平日里就观察过的。白天隐藏在工匠里,夜里动手,放火后又回去藏好,工匠有上万人,藏起来不被发现岂不是轻而易举?”
我皱眉,面色沉重,问道:“那凶手,可是查不出来了?”
府尹叹道:“难。没有别的线索,每个工匠都有可能是凶手。”
府尹忽又道:“杜公子,你耶耶进宫面圣了,若无意外,今日此案就可有个结果了。”府尹说完出了牢房,留下我思考他所讲的话。他不是说没有线索凶手难找吗?凶手找不到,他要如何结案?
但事情还真如他所讲,当天下午,杜路就来了牢房接我出去。我心里止不住惊叹,只是还是想不明白案子怎么结了。
回去路上,我问杜路这两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杜路说,是杜构进宫见了太宗,愿担负大火所有烧毁之财物。损失都有人承担了,这案也没什么必要查下去了,太宗便命府尹早些结案放人。我后来才知,那府尹是如何处理了这无凶手之案。
凶手是没找到,可这事只有府尹以及别的少数几人知道的,长安上百万百姓不知道。现场一具尸体,这是所有人看到了的。尸体并非是坊内工匠,这是全坊核查了的。坊内除去工匠,一般百姓是进不来的,排除了工匠,也就没必要再细查死去之人是谁了。
这人既然不是工匠,却出现在了晋昌坊内,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偷偷跑进来的。不是工匠,又偷跑进坊内,且还出现在了起火的库房里,种种联系指向过去,只有一个结果,他就是纵火凶手。
多数人只将此案当作个故事听了,既然查出了凶手,知道了结果,也就散去了。有几个想不明白的,会问:既然此人是凶手,为何反被烧死在了里面。
许是他逃跑不及,引火上身;许是他压根没想跑,一心求死。总能说出个理由,解去那些人心中疑惑。
府尹问了武侯巡视失职的罪过,又意思性地罚了罚我,便将这案给翻了页。
只说那身亡之人,却是最无辜的。不说杀他的凶手没查出来,死后反倒还给扣了个纵火的罪名。案件情况太宗也俱是知道的—府尹查案断不敢欺瞒不报—只是在府尹上奏后却只看了眼便允了……
却说我那日随杜路回去,离府远远地就看见杜母她们在门口等着,我才下马,杜母便忙喊了丫鬟端水过来,喊我快用柚子叶水洗手洗脸,洗完又催我跨了火盆才许进门。我有些无奈,虽然关了两天可我又不是犯事,但奈何拗不过杜母,只好照做了。
杜构见我回来了,沉着脸,说了句:“赔的钱财,你自个还回府里库房去。”
杜构说完遭杜母白了眼,不等杜母说话,他却背手回书房去了。
我被杜母拉着好一顿折腾。直等我把身上衣服褪去给丫鬟拿去烧了,杜母这才放心走了。
我正穿了新衣服,却见淑文一直低头默声不语,便问她怎么了。谁知不问不要紧,这一问,却似洪水决堤。淑文一瞬便扑入我怀里,紧紧箍着,怎么都是不愿松手了。
“怎么了?”我又问了句,语毕却听到她轻轻抽噎的声音。
淑文还是不说话,我叹了口气,无奈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半饷,才听到她不成句的话声。声音微弱带些哽咽声,我听得却只觉得心尖一颤。
“夫君…妾身好害怕…世上会只剩自己一个人…”
是担心我回不来吗?傻瓜,看管不善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再说,我怎么可能抛下她一个人。
我揉了揉她的头,道:“好了,为夫发誓,定陪你到头发白了,牙齿掉了,子孙满膝下了。不过,这后一个,为夫一人也无能为力,还得夫人你帮忙才行。”
语毕听到淑文扑哧笑了声,终于是破涕为笑了。
这一笑,也让我意识到了自己所担的责任,我活着,不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一人而活着了。
翌日,我直接去了工部,见了杜楚客。听府尹那番话,我此次出事,杜楚客是帮了大忙。先不说按辈分我喊他一声‘二爷爷’,就是个没什么关系的人如此相待,我也是欠了人一份大恩情。
我行礼道:“二爷爷好”
杜楚客道:“你出来了便好,晋昌坊那边的事,我去吩咐他们给你换个活计吧”
“不必了二爷爷”我忙道,“三全已经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好,已想好改正办法了”
杜楚客看了看我,道:“好吧,既然你坚持,就如你意”
我告辞去了晋昌坊,见了侍郎,将杜楚客的意思告诉了他。
侍郎领我去了新建的库房地址。我远远地看见了戚大他们正和工匠一起,忙着修建新库房。
“还在修建中的寺庙就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