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失笑,把菜盛了放一边:“老刘跟我说过,你做事总这样,那回头大四了是不是工作都找好了?”
走这样重复的、不知终点的路容易让人不耐,他自己习惯了,便下意识以为这路并不长的。
赵锦书说:“我看你们快上课了,那先不打扰你了,中午见。”
师娘吃了一惊:“这么快?做什么的?专业对口吗?”
他在面对不熟的人时表情不怎么明显,堪称眉目冷淡,话也少,所以总让人觉得不好相处。
林野问他:“你常来吗?”
林野“嗯”了一声。
林野说:“不热的。”
女人招呼着他们把菜放下,乐呵呵地叫人坐下:“我下午有课,中午只能随便炒点,你们别嫌弃。”
赵锦书说:“是,马上大四了。”
师娘说:“大四还有课吗?还是就找实习?”
他畏寒,对热度不如常人敏感,校服外套里边又是网面的,穿着也不会太热。
赵锦书说:“一些关于专业的东西。”
坐在沙发上剥蒜的林野忽然停了下来,有
赵锦书走到一半,想起了什么:“老师家在五楼。”
赵锦书说:“对口,自己创业。”
徐耀洋郁闷:“怎么谁都和你谈这个,要不我以后也学计算机?”
林野看着他们一起离开,目光终于从和赵锦书的对视中挪开,有点呆地垂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或是在想什么。
这动作实在很乖,让人联想起海獭洗脸的样子,认认真真地、一下一下的。
她说的客套话,自己也没放在心上,把菜拿进了厨房洗着,问赵锦书:“老刘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赵锦书自然不可能让师娘独自在厨房忙碌,他问过师娘后,把中午要做的菜拿了篓子去洗,不忘从旁边拿了个蒜头给跟过来的林野。
赵锦书也笑了起来:“确实是找好了。”
师娘握着锅铲,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锦书大三了吧?”
教师宿舍楼在学校深处,徐耀洋去和朋友吃饭了,赵锦书领着林野往人工绿化林里走。
少年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往这边看了多久。教室外边的走廊是有太阳的,他穿着那身校服,一半身体在阳光里,忍受着太阳带来的炽热。
徐耀洋拉他出了教学楼,在外边的小花坛边站定,问他:“你要和林野谈什么?
林野其实很少见这样的场景。
赵锦书说:“已经找好了。”
林野说:“好,中午见。”
赵锦书“嗯”了一声。
他是随口一说,赵锦书也没有在意,这会快上课了,徐耀洋要往回走了,他边走边回头给了一个飞吻,赵锦书看的好笑,目送他离开。
师娘就“哦”一声:“那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了,锦书你带同学先看电视,看什么自己调。”
赵锦书就不再说别的了,和林野道别,被徐耀洋牵着往外走。
这天气的热意明明让人无法忍受。
赵锦书看见他黑黑的发顶,男孩远比信里话少,他也不是多话之人,一路只有楼道回荡的脚步声。
师娘给他们开了门。
之前买的菜被分成了两份,里边较轻的小葱和菠菜由林野提着。去别人家做客空着手总归是不好看的,尤其是在提满了东西的同伴的衬托下。
可赵锦书明显对这里很熟悉,在几乎一样的场景里反反复复,他们在上楼,又好像在原地踏步。
赵锦书问他:“会不会热?”
再回神,和站在教室门口的林野对上了眼。
赵锦书说:“有人问问题,老师让我们先回来。”
赵锦书也冲他摆了摆手。
林野就站在他旁边剥蒜。厨房不大,一下又显得拥挤很多,赵锦书就把林野支出去,让他慢慢弄。
小时候他住在宽敞的大院里,等到他有条件从院里搬出来了,这样的楼已经少了很多,也不再匹配他的经济水准。
楼梯拐角处堆着煤块,没有装修的窗沿种着几盆芦荟和花状的多肉,更多的赵锦书叫不出名字,有几盆开着花。
因为南荀一中占地面积很大,这一段路也很长,地上一片斑驳的树影,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只有偶尔几声鸟叫和不知名昆虫的叫声,最后穿过这段长廊的时候,盛夏的阳光一下全倒了下来。
师娘翻了两下菜:“还早,慢慢找不急。”
林野朝他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赵锦书说:“学校没有安排课程,大四主要是实习。”
赵锦书说:“前边那栋就是老师家。”
饶是如此,也担心少年走了许久心躁,“快到了”这种话是没有必要的,不如直接说出剩下路程来的有效。
林野知道赵锦书不是,但他自己也不是多话的人,他们以前的相处也是安安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