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地道,「现在邳县不落后了,我有钱、也有枪子儿,我不比白怒洋差。」
这话放在三年前,武子良是不敢说的,然而现在,他自觉是底气已足。白怒洋有甚么了不起?还不就靠白镇军撑着,他带的军队都是白家给养,可没有甚么,是由他亲手建设出来的。
武子良自己,却是不一样了,枪杆子下争出的地盘、军队,要不是他有那胆气,底下的军早已散了。
依他看来,白家现在早已是四面楚歌——徐伯伯忌惮着、日本人也时刻要对付他们,武子良就认为以现在的景况,大哥跟自己,比跟白家要好的。
子yin听了弟弟这话,却是放开了那揉按的手,就坐直身子,目光直直地瞅着对方。
「……子良。」子yin就郑重地道,「你与大哥老实说话。」
「……好。」武子良便也坐直身子,回看着大哥。
「你在骆马湖,干着甚么勾当?」
武子良听着子yin这一问,表情定了定,随即就调动出个笑容来:「……甚么勾当?大哥,我听不懂。」
子yin却是平静地看着子良,道:「子良,你对着大哥…也不愿说实话了吗?」
武子良看着敛起神色,彷彿是要兴师问罪的子yin,心裡就生起一丝委屈,他不知道大哥怎么就提起骆马湖,就以为是白家人和大哥打了小报告,把他背后干的行当都说出来了。
「大哥。」武子良就无奈地道:「我这可是正正当当的烟土生意,所有丘八都这么干了,又不是坏事。」
子yin却是眉头皱了皱,就道:「……你运烟土了?」
「带兵需要粮饷、也要军备,大哥,我总得干点营生啊。」
「你在和甚么人作生意?」
武子良笑了笑,就摇头道,「大哥,这个我真不能告诉你。」
子yin听着这回答,心裡却是生起了几分臆测,他不能告诉子良,怒洋已是打算往骆马湖出兵了,就只能劝道:「子良,政府明令禁止烟土,就因为这是个毒害百姓的东西。你快把这生意撤了。」
武子良这些年能发展得好,靠的正就是这个行当,他与伊贺、徐伯伯三人合作无间,这烟土的销售,堪称是最快来钱的生意。
给士兵发饷、购买军备……这都需要钱,他没想到大哥如此不问是非,竟是开口就要他撒手不干的。
武子良就牵强地笑了,道:「大哥……不行啊。」
「……为甚么?」
「我没钱,还怎么养兵呢?若没有军队自保,白家迟早就要把邳县吞没了去。」
「你……不要想太多,白家无缘无故,是不会去动你的。」子yin就垂下眼,就道:「大哥可还在呢。」
武子良以为凭他个人的本事,就能守稳邳县这块地盘,然而从子yin的角度,却并不是这么想的——白家不碰邳县,是顾虑着子yin。
光是瞒着军情,已是使子yin与怒洋、大哥生起嫌隙了……白家兄弟再痛恨武子良,也不好明着对付这个弟弟。
既动不得,就干脆放着不管——反正这是个相互的制衡,只要子yin还在白家,武子良也不会突然打过来的。
武子良看大哥知道自己运烟土,便一直发愁的皱起了眉,就拉过他的手,在那手背上缠绵的咬上一口。
「大哥若是要管我,就跟白家分了,回家裡来。」武子良细细啃着那骨节分明的指节,低声道:「白怒洋头上顶着两个兄长,还不知足。我就只有大哥你了……怎么还要跟我抢呢?」
白家三兄弟裡,武子良始终是把怒洋看成了他的死敌,大抵是二人年纪相若,也有许多针锋相对的时机,而白镇军和白经国……儘管知道他们也是佔有大哥的共犯,在子良眼裡,却是老头儿了,这争风呷醋,毕竟是弟弟的特权。
「子良……」子yin能听出弟弟对怒洋的敌意,沈默了一阵,就道:「这些年裡,我为南京政府当外交部长,去了很多地方……怒洋没有把我关在盛京、也没有限制我的行动。」
武子良听着,却是反问道:「那你若说来邳县,白怒洋会乐意吗?」
「子良。」子yin抿了抿唇,便终是说道:「我和怒洋已经分开了。」
武子良还在想着无数的歪理,要把大哥说服,突然卒不及妨听的这个消息,他就怔了怔:「甚么?」
子yin希望把这孽回归到自己身上,就淡声说道:「这跟怒洋没有关係,是我自己……不愿再见你的。」
武子良顿时就不说话了,他缓缓地坐正身子,看了子yin好一阵,才道:「大哥……我不信。」
「寻常人家……就该是这样的。」子yin却是一直缓声说道:「既是讨妻子了,就该注重新成的家。妻子和弟弟……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取捨么?」
武子良一口气就提上去了,只觉如鲠在喉,他心裡不甘,然表面上,犹是压制着情绪,「可你不是说……你和他分开了吗?」
子yin就定定地看着子良,道:「……但是……他还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