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三在今天的第五场会议上摔了杯子,看上去像个意外。
彼时,下头的人正在激烈讨论如何处理与临城李家的关系。有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李家手伸这么长必须还以颜色;有人反问“道”怎么不同?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不比谁干净,咱们既然已经把毒品生意全割掉了,没有利益冲突何必撕破脸皮。
其人话音未落,主位上一声清脆巨响,原三手边的瓷杯被他碰翻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过了片刻,先前说话的老头耷拉着半边眼皮儿,慢吞吞地朝向原三,问:“三少,您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另一边的青年人不甘示弱,跟着道:“三爷,咱们的态度总得摆出来吧!”
原三不答话,一只手动了动,示意身后的随从把碎瓷片捡了。一众人干等着,直到一地狼藉收拾干净了,才等到原三一句话:“争什么争,我以前的话说得不够明白?”
“在我的地盘上贩毒,我谁的面子也不给。”原三交叠着的十指松开,干脆起身,平平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散会。”
青年人轻哼了一声,收拾东西跟上去。那老头面上也没什么不满,过了好一会儿,等到原三快走出会议室时,他才叹了口气,像看小孩儿胡闹似地无奈道:“年轻人,狂啊。”
这声音不高不低,也不知原三听没听到,只见男人步伐不停,毫无反应地走了。
汽车驶出停车场,司机从后视镜里偷瞥原三脸色,见他正闭目养神,半天没动静,只得小心翼翼地询问:“三爷,去哪儿?”
原三默然不语,司机跟了他多年,看出其心情不佳,凭经验思忖着问:“去海湾那边?”
原三没睁眼,半晌“嗯”了声。司机打方向盘左拐,踩油门上高架,间隙又看了眼后视镜,恍然觉得似乎从三爷脸上看见了一丝笑意。
司机:“?”
那笑意转瞬即逝,司机怀疑自己眼花,用力眨了眨眼睛。
原三以为,他会看见与昨晚类似的场景——那小子会百无聊赖地以某种不雅姿势背书,背得兴高采烈或者昏昏欲睡,直到他靠近也没反应。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他推开门的瞬间,便被灼灼的目光锁定。
“来考我吧。”闵楼端正跪坐在房间中央,面向大门,膝前整齐摆着那份守则,自信地说,“我背完了。”
两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了几秒。
闵楼再度开口,他的声音还带着沙哑,语气里却有种隐含挑衅的认真:“原三少说话算话?”
原三看了看地上的守则,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算话。”
他在闵楼的注视下走到沙发前坐下,从他身前捡起那沓纸。纸张已不如三天前那般洁白挺括,有的还被撕烂了边角,但原三没就此发难,只问:“都背完了?”
闵楼点点头,不卑不亢地瞅着他:“对。”
原三不大信,以他此前看见的情形来说,闵楼一点也不像能好好背完这东西的样子。但他没嘲讽闵楼,只淡淡道:“你背吧。”
接下来的发展,出乎原三意料。
闵楼清了清嗓子,目光垂向地面,酝酿了片刻情绪,接着抬眸,一字一句开始清晰地复述。
不算太流利,但并没有出错。
原三挑了挑眉,跟着闵楼的进度翻过一页。闵楼背着背着开始洋洋自得,下巴扬起,一边背一边眼错不错地注视原三,想从他脸上看出惊讶之类的情绪。
原三面无表情地听着。过半后,他突然笑了笑,不再看手里的纸稿,一手支颐,安静地听闵楼背诵。
闵楼对他的笑容有点警惕,但恶势力休想用任何手段影响他的注意力,闵楼坚定地、顽强地、正确地背了下去。
二十多分钟后,闵楼结束了他的表演。
此生极限!人的潜能果然是无穷的!
就是大脑使用过度,脑仁疼!
闵楼深吸一口气,嘴角挑起,问:“我背错了吗?”
真狂啊。原三有点想乐,又有点想扇他,手指指端一阵发痒。他搓了搓食中二指,把守则扔会给他:“没有。”
“那”闵楼眼里开始闪烁星星。
原三点点头:“你可以走了。”
闵楼:“!”
闵楼脑子里开始放烟花,“嘭嘭嘭嘭”的,全炸成三个大字“解放了”。
原三没多说什么,起身出去了,一分钟后带回来闵楼穿来的衣服,还有他的随身物品:“穿好下楼,车等在门口。”
闵楼连屁股里含了一天的假Yinjing都没顾上摘,手忙脚乱地套好他皱巴巴的名牌衬衣和牛仔裤,一蹦一蹦地穿鞋,唯恐原三改变主意,一阵风似的冲下楼去了。
远远地,还传来他狂奔中磕碰掉零碎东西的声音,和他喜气洋洋的告别:“谢谢大佬!大佬再见!”
改天再见。
原三关掉调教室里的灯,转身回了卧室。
市市中心,某火锅店。
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