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田令孜道:“功是功,过是过,大伙儿都摆出来!”
乐从训瞥了柴永剑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心下不禁暗暗鄙夷,随即眼中露出一温贪婪,“我们魏博的儿郎也折损不少,还是银枪效节都的精锐。若是寒了儿郎们的心,我也弹压不住。”
田令孜冷笑道:“窥基大师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可昨晚平白闹出个灵尊转世,十方丛林人心惶惶,咱家在坊上瞧着,那帮贼秃,一大半都是出工不出力。还有那姓程的,说好的是四级修为,撑破天五级,结果呢?龙宸上了一整组人,没能留住姓程的,反而磕碎了满口牙……”
李宏随即沉下脸来,“黑魔海那边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盯着鱼玄机和黑魔海的人吗?”
这位周少主入席之后,一直抱着他的长枪不言不语。昨晚他的周族人马折损不少,想来心中难免含怨,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开声,在座众人除了昔名博,无不脸色微变。
田令孜道:“你们这帮生意人,惯会弄些借花献佛,指山卖磨的勾当,尽是些没影子的好处。这回动用随驾五都,全是咱家自己掏的赏钱。昨晚那些军汉死的死,伤的伤,内囊早就空了,若是有事,咱家可使不动他们。”
“好的。爸爸,你慢走啊。”
寂静中,周飞冷冷哼了一声。
剩下众人面面相觑,不得要领,最后一哄而散。
黎锦香收回目光,“太真
靖恭坊东南隅的一处宅院内,假山池沼,小桥流水,四面竹林合抱,幽静而又雅致。
黎锦香望向阁外,周飞带着手下走得飞快,似乎生怕自己跟上,问他何时归家。
只是此时竹林周围站满了人,东面是随驾五都,西面是魏博牙兵,北面是江湖汉子,南面是一帮蒙面人。他们紧盯着池中一间精阁,彼此不交一语,气氛凝重。
“小的明白。”李宏陪笑道:“绝不会让公公吃亏。这样,小的商行凑笔款子,晚上劳驾柴宗主家的夫人辛苦一趟,送到公公府上。”
田令孜觉得他是故意跟自己呛声,要给自己难看;乐从训怀疑他是在附和田令孜,质疑十方丛林刻意隐瞒情报。倒是昔名博老怀大慰,深感自家这位少主人面对这么多权贵豪客,仍然不卑不亢,极有雄主之姿。
“想通了就好。”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干,别偷懒。还有,红外报警设备和电磁炮什么的,我不管你怎么来的吧,反正都抓紧了。回头给你紫妈妈一个惊喜。”
百银铢只够成本!”
田令孜越说越恼,拿起茶盏,一饮而尽,然后往案上一丢,“这事是窥基大师一手操持的,咱家想问问,十方丛林那边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咱家!”
而周飞真正的心思,只有后面的黎锦香看得通透。他之所以冷哼,不是因为十方丛林隐瞒,也与田令孜没有半点儿关系,而是那番话里触到了他的逆鳞:那位程侯已经突破了六级修为?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他更妖孽的存在?
“田公公何必呢?”乐从训道:“昨晚的事,谁都脱不干系。”
乐从训脸上顿时一黑。
精阁内,田令孜、乐从训、周飞、昔名博、柴永剑、李宏等人聚在一处,一个个眉头紧锁,愁云惨淡。
天罡立马乖巧地说道:“我知道了,爸爸!”
可惜周少主这番心思注定无人迎合,李宏怕诸人再起争吵,赶紧转过话题,“消息有误也是常事,要论损失,咱们哪一家吃得亏都不小。这样,事后我跟窥基大师商量,在城中大大地做一场善事,筹来的善款拿来弥补各方的损失。”
一名内侍匆匆进来,贴在田令孜耳边说了几句。田令孜脸色顿变,起身道:“先散了吧。”说罢起身就走。
袁
“哪里用少夫人辛苦,”昔名博拍着胸脯道:“老夫去一趟便是!”
“正是正是!”李宏抱着受伤的手臂,打圆场道:“昨晚的事怨不得哪位,大伙都失算了,没料到点子这么扎手。”
一股清泉沿着假山上的沟渠蜿蜒流淌,经过一架精巧的水车,注入池中,淙淙的流水声不绝于耳,掩盖了阁中传出的声息。
乐从训望着角落里的黎锦香,“那就劳烦周少主的夫人……”
“我懂我懂,”李宏赔笑道:“小的回去盘盘账,绝不让少将军为难。”
“够成本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着?搞个大项目,从我这儿狠狠捞一笔?你紫妈妈同意了吗?你昧下的每一文钱,都是我给你紫妈妈准备的彩礼!你这是跟她抢钱呢。”
东道主李宏摸着下巴道:“田公公……这是怎么了?”
“公公说笑了,”李宏陪着笑脸道:“窥基大师入宫见驾,暂时来不了。乐少将军是大师的亲传弟子,有他在也是一样的。”
“没料到的可不止这一樁。”田令孜阴阳怪气地说道:“十方丛林的诸位大师呢?这会儿一个都没来,莫非是去拜那位转世灵尊了?”
宾客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黎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