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旁的芫娘闻言,只是又轻又快地答应一声?,便转头忙活起来。
刀在芫娘手里早已经是熟能生巧了,她速度很快,却一点也不慌张。
待到一个下午过完,菜已经摆满了一桌子,中间便是那道工序复杂,却令人叹为观止的八宝葫芦鸭。
大家挨个品尝,自然也挑不出什么错缝。
老孙夹了一块分?割好的八宝葫芦鸭,只觉外?焦里嫩,各种食材的香味交相融汇却又并不突兀。
鸭子脂厚,若是火候不到,便会油腻,但若火候太过,又易焦皮。
芫娘烧的鸭子恰到好处,油脂悉数融进了鸭腹的食材同鸭rou之?中,一口下去,丰腴圆满。
老孙赞许地点下头。
芫娘的前途不可估量,来日?定比他?和师兄杨算还有?本事?些。
一壶温好的花雕被挨个倾倒进杯中,大家环次列座。
芫娘给师父和商老板敬了酒,又挨个同荟贤楼的大师傅们?碰了杯,至此便算是正式进了荟贤楼的门。
大家对芫娘的八宝葫芦鸭无不赞许,即便先前还有?几分?私下里的不服,如?今也全都消停下来。
日?后这荟贤楼里要有?个女掌灶,成了毋庸置疑的事?实。
芫娘更明白,就算前路再长,只要踏踏实实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走下去,就总会有?走到头的那天?。
她跟大家用完了饭,又跟商老板熟悉了一遍荟贤楼里头的伙房摆设,直等到大师傅们?都下了灶,她才又跟师父一起坐车回荷花市场。
天?色早就黑了,外?头的已然不见什么人影。
只是才一进门,芫娘便瞧见陆巡正坐在积香居里。
他?听得芫娘进门的动静,连忙上前拱了拱手:“姜姑娘,听闻你这几日?在荟贤楼颇劳累,我?本不该打扰的。”
“只是眼下事?出突然,陆巡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姜姑娘帮帮忙。”
芫娘轻轻挑眉:“怎么?陆百户是遇到了什么急事??还请细细说一说。”
陆巡的脸色顿时一沉,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犹豫片刻之?后方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姜姑娘借一步说话。”
陆巡和陆怀熠不一样。
自从芫娘在香海认识陆巡以来, 他便一直是一副稳重?的模样?,平日里?话不多,脸上也甚少有什?么表情?。
芫娘还从未曾见过陆巡像现下这般,匆忙中透着些慌张。
她心下顿时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芫娘忙不迭引着陆巡进积香居后头的院子, 方停下脚步:“此处没有旁人, 陆百户还请直言。”
陆巡连忙拱拱手:“姜姑娘可听闻, 几?日前府城中有人重?击登闻鼓,叫冤多年前的一桩兆奉陈案。”
芫娘闻言, 顿时也皱了皱眉头。
一遇登闻鼓伸冤者,须当?今陛下亲自受理, 必得是大案要案, 违者要论以重?罪。
故而一有人擂鼓,很?快就能成为顺天府城民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谈资, 芫娘在积香居出入,难保不听上两?耳朵食客们的言语。
只不过这兆奉陈案的太过久远,跟芫娘也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 故而芫娘倒是没有专门关注过。
陆巡轻叹:“如今京中四下传言纷纷,案子正在风口浪尖上。可昨日偏有人在公爷行猎的别院里?抄出来两?只木箱, 里?头盛了满满两?箱子假银票, 还有当?年印了那?篇《兆奉幼祸疏》的雕版。”
芫娘一哑:“怎么会?”
“你们手里?正差办着假银票的案子,怎么会突然同英国公府扯上关系?”
芫娘想想也觉得这事情?离谱得很?。
那?些人差点烧死她和陆怀熠, 若当?真是英国公所为,难道他还要杀自己的亲儿子么?
陆巡便又解释道:“姜姑娘有所不知, 我家公爷虽挂着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可却只是恩封, 在朝堂上并无实权。”
先前英国公与朝中诸臣不睦,如今即便人人都知事出蹊跷, 却也只作壁上观,无一人肯替英国公鸣冤。
“公爷自昨日起?就被禁闭在府,长公主又因为此事与陛下生了龃龉,也被扣留在宫中。公爷执拗,为表冤忿,如今既不肯说话,又不肯进滴水粒米,已经一日未曾用饭。”
“如此下去,只怕还没有等到个清白,身子就要吃不消了。”
芫娘眼中的诧异很?快变成了担忧:“那?怀熠可知道此事?”
陆巡神情?凝重?地?摇摇头:“世子的伤如今才刚刚好了一些,陆巡不敢擅作主张,更何况世子同公爷的关系……”
芫娘垂了垂眸:“可……兹事体大,这必然瞒不住他的。”
陆巡略作思忖:“先前从智妙寺中雕版还未曾查出线索,只要再有些时日,我定能找出线索来。这事情?本就是子虚乌有,到时候公爷定也就能洗掉这陷害载赃的冤名。”